李氏一只手抚摸着肚子,一只手撑着腰,脸上挂着冷笑。
就在这时,有侍女进来,“福晋,有清风院的人求见。”
福晋冷眼看向李氏,知道是李氏使的伎俩,李氏笑了两声,“福晋,叫人进来吧,也不知道是院里有什么事。
可能是二阿哥醒了,找妾呢吧。”
李氏拿着孩子说辞,福晋想不让人进来,万一有什么急事,还真没有办法。
“让人进来吧。”
李氏又坐回了座位上,不复先前的谨慎,姿态嚣张的很。
看得王格格眼睛刺的慌,不过就是多伺候爷几年,家世清贫,若不是有幸被德妃娘娘看重,指给了四爷,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喝西北风呢!
清风院的青儿带着一个侍女过来,请安后,又来到了李氏跟前,“庶福晋,二阿哥又闹着要见您,此刻哭的厉害。”
李氏看了一眼青儿腰间挂的荷包,心中定了,起身看向福晋说道,“哎呦,这孩子小,还离不得人,等福晋查清楚了,再来叫妾吧。”
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外走,柳儿上前扶着,李氏扶着肚子,“哎呦,这白坐了半日,我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青儿,你去请府医。”
福晋脸色铁青,手背上青筋暴起,看着李氏旁若无人的离开。
就知道仗着孩子作妖!
王格格不乐意了,好容易有机会将李氏拉下马,怎么能这么轻易让李氏跑了?“庶福晋,您还没有得到福晋的准许,就这么离开了?”
李氏充耳不闻,装模做样的站住,“唉,人都说一孕傻三年,瞧瞧我这脑子,福晋,您不会怪我吧?”
李氏转过身来,挑衅的直视着福晋。
李氏都说肚子不舒服了,让人去请大夫了,她还能把人拦下吗!
知道李氏是装的,可李氏狠心,若拿肚子里的孩子做局,她还怎么跟爷交代。
福晋冷着脸,心里气的不轻,摆手道“李氏,你肚子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王格格不服气,凭什么就这么放李氏回去,“福晋!”
“谢福晋体桖。”
李氏做作的行了礼,又瞅见跪着的小雅,冷脸道,“还不快跟上,还等着我请你吗!”
“等等!”,赵嬷嬷上前几步阻拦道,“庶福晋,小雅身上还有嫌疑,……”
李氏瞪了赵嬷嬷一眼,挑眉说道,“刚才不是都说清楚了吗,还查什么,我习惯了她伺候,一时还离不得她呢?”
赵嬷嬷深深皱着眉,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人也显得更加严厉了。
李氏的行事深深挑衅了福晋的权威,这是福晋万万不可容忍的。
福晋眼神格外冷漠,还有些轻蔑,“李氏,此事涉及到爷的子嗣,可不是小事,今日她能对子嗣下手,保不齐明日就敢对爷下手。
不是你撒泼就可以的,小雅必须留下。
若不满意,等爷回来去找爷。
有什么离不得的,府里的好丫鬟多得是,乔儿,你去清风院伺候着。”
李氏瞬间变了脸色,声音高的尖锐,“福晋!”
福晋面无表情的和李氏对视着,她等着李氏无理取闹,最好让李氏唾手可得的侧福晋之位就这么闹没了。
她就不信,爷那么爱面子,能在众人面前带着一个疯疯癫癫不识大局丢人现眼的侧福晋!
半晌,李氏才错开眼,垂眸看着小雅,声音暗哑,语调怪异,“福晋都这样说了,妾还能将人带走吗?”
李氏拿着帕子的手握紧了拳头,但凡,她是侧福晋,今个福晋就不能这么敷衍她!
小雅闻言失望的低下了头。
李氏定定的瞧了小雅一眼,带着人转身离去。
王格格眉眼间露出喜意,“福晋才是府里的女主人,掌管着管家大权,是爷的正室。
有些人不过是一个得宠的妾室,上不了台面,有什么能耐和您相争。”
王格格的吹捧让福晋面上有些放松,看了一圈众人,“好了,既然李氏都走了,那你们也都回去吧。”
福晋看向小雅就像是看一个死人那般平静,“等审查出结果,我会再让人叫你们来的。”
说完,福晋起身,吩咐赵嬷嬷将小雅若雨等带到后院厢房中去,自己也转身进了里间。
王格格一手捂着,眼珠子一转,还是离开了。
张格格特意看了林侍妾一眼,正好对上了林侍妾的眼睛,笑了笑,也离开了。
刚才李氏的一番话,让人对林侍妾起疑心。
都不是蠢人,坐在林侍妾旁边的三个侍妾,都用防备的眼神盯着林侍妾。
林侍妾低着头,看着帕子上的虞美人花,也没在意周围人的态度。
不管是真是假,在这深宅里,还是多小心的好。
安陵容才走出正院,后边的三个侍妾也都跟着出来,和早上来时不一样,现在每个人都离林侍妾远远的。
回到院子里,清月院,饭菜都已经送来了,安陵容吃了早饭。
刚吃完早饭,坐在圈椅上喝茶消食,就见瑞儿从外面进来。
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瑞儿一脸八卦的样子,眼睛眨巴着,“主儿,外面好多人都在传李庶福晋是……,是不是真的?还有说是林侍妾的。
您说会是谁?”
瑞儿一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一边追问着绿薇,还说着外面的传言。
掀开上面的红布,里面是一个描金绘芍药花的红木盒子,瑞儿将红木盒子打开奉上。
“主儿,这是您要的香料香谱,您看看是不是?若不是,奴婢再让人去寻。”
安陵容双手有些颤抖的从盒子里取出两本有些破旧的书册,上面都用宋体写着字,边上还绘着浅色的藤蔓,一直绕着书脊,蔓延出一朵小小的花。
这花是菟丝子花。
一看,安陵容就知道买对了。
翻开细看,果然是她想要的那两本。
安陵容无神的看着书页,若有所思,手磨搓着熟悉的文字。
这香谱,是上一世当了太后之后,微服和风茹婉在京城游玩时看见的。
那是一个小摊子,上面摆着文玩旧物,这两本香谱,就随意摆在摊子上。
摊主是个须发花白老者,据旁边看热闹的人说,这香谱摆在这里已经好几十年了,又破又旧的,里面的字还古古怪怪的,人都不认识,还说是什么秘方呢。
让老者赶紧卖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安陵容心里很激动,眼睛不觉蒙了一层雾水,有了这个,会不会在松阳县也有一个少女,名为安陵容?有一个为夫君买官刺绣瞎了眼的妇人?还有逃难过来的女子,名为风茹婉?
安陵容刚站起身来,忽然想到,这里的福晋乌拉那拉氏,是爷的原配嫡妻,是乌拉那拉府的嫡出大小姐,是乌拉那拉艳芳。
没有乌拉那拉宜修,没有乌拉那拉柔则,没有齐妃,端妃……
“主儿?”,绿薇从地上拾起香谱,拍了拍看不见的灰尘,只觉得格格两眼发直,很是悲伤。
“您怎么了?是这香谱不对吗?”
安陵容恍如置身梦中,忽然被绿薇的声音惊醒。
安陵容坐下,接过绿薇手上的香谱,声音沙哑,“没事。”
又看向担忧的瑞儿,笑了笑,“去把昨日画好的样子拿过来吧,依照着那上面的蝴蝶,再拿些盒子里的绿松石,红玛瑙,红珊瑚,珍珠编个流苏。
我瞧着王格格今日戴的那个暗红多宝流苏挺有趣的。”
瑞儿忙追问绿薇,王格格今日戴的流苏样式。
绿薇笑着,“是有趣,上边是一朵打的红线芙蓉花,红线里还夹着一层金线,在光底下闪闪发亮。
底下是短短一节的流苏金线,底下坠着几个小小的猫眼石。妙的是又戴了一对儿碧玉小荷叶的耳坠儿。”
瑞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式的,奴婢记得匣子里还有一小盒白水晶珠子,还有半盒子碧玺平安扣,那个也好看。”
说着,瑞儿去书房拿来图纸,放在桌子上,又问,“主儿,您想用蚕丝线的还是金线银线的?蚕丝线用什么颜色的好?”
安陵容拿着香谱,随口说道,“就用蚕丝线的吧,颜色,你和绿薇看着选吧。”
绿薇拿着图纸,瑞儿拿来各种颜色的蚕丝线,二人对着图纸研究,商量着该用什么颜色好看。
还要和主儿的其他簪环相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