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陈之醒来的消息后,城主唐敬奎亲自来了一趟何府。如果说,一个将来肯定会在大离江湖拥有一席之地的少年武者还不足以让一城之主亲自跑一趟,那少年身后欠他一份救命之恩的董相千金是完全值得他来一趟的。
探视结束,唐敬奎被留下在何家吃了顿晚饭。出席家宴比起前往外面酒楼相聚,这些参与者之间的关系是要更显亲密一些的。
那日牧尸和尚被杀后,董鹏便将与此恶徒有牵连的肖福与肖宇辰父子抓了起来,虽然最终查明他二人并不知晓牧尸和尚的真实身份,且在唐敬奎的担保下将他二人放了。但肖氏父子毕竟与牧尸和尚串通,假借赌酒名义打算削弱陈之实力,又在抓阄决定出场顺序时做手脚,他们亲口承认这两件事后,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嘲讽的对象。
自那过后,肖氏父子信誉大不如前,名下钱庄酒楼生意日益惨淡。反观何家,武道天才少年陈之就住在他们家中,近来又与城主关系交好,名下各布坊客栈生意爆火,又新收购一些生意。此时的何家已然超越其他几个家族,隐隐有独占山阳城鳌头之势。
席间唐敬奎又提了一嘴朝廷准备在明年春开设恩科的事,自知考学无望的何展侠只得先应承下来,实在不好再驳了城主的颜面。
几杯酒下肚,何展侠突然笑道:“城主,我老是想着自己了,其实有一个更合适的人,要是他去参加恩科考试,定能高中!”
唐敬奎跟何父俱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何展侠,何展侠笑着将手搭在一旁陈之的肩膀上。
“若论才学,陈之强我百倍不止啊!”
唐敬奎笑呵呵的看着陈之,眼中却还是带着疑惑道:“哦?陈公子在武道一途已然造诣颇高,难道阁下还精通文学?”
陈之回道:“城主谬赞了,精通算不上,只在本村私塾上过几年学,读过几本书,识得一些字而已。”
唐敬奎点点头道:“原来陈公子是读书人,难怪初次见面时便感觉你身上的气质与其他武者不同。敢问陈公子就读私塾先生之名讳?”
陈之回道:“我只知道先生姓韩,不知其名!”
唐敬奎微微皱眉低头沉思道:“姓韩的教书先生.......”
陈之见状微笑道:“韩先生到大石村已近十年,他之前也并非什么大家名人,所以城主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唐敬奎笑了笑,心想也对,大石村地处偏远,愿意在那儿教书的先生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名人大家。
“无妨的,虽说名师出高徒,但不是所有高徒都出自名师,陈公子大可一试。凭阁下的天赋在武道一途自然会有所成就,但修为再高,终究逃不过被以武夫二字称之,且江湖凶险,沉浮不定。若是阁下能在恩科考试中脱颖而出,那可又是另一番景象,陈公子你聪颖而内敛,一旦入仕,有董相帮衬,定能平步青云。假以时日,拜相入阁也未必是不可成就之事。江湖虽瀚却终居于尘间,庙堂之上,方才有真正巅峰啊!”
一番慷慨陈词后,唐敬奎邀众人共同干杯,放下酒杯他又笑着说道:“哈哈,唐某向来不胜酒力,酒醉话多,你们诸位可莫要见怪啊!”
一旁的何父连忙将他杯中酒填满,说道:“城主海量,哪里会醉,再说了,您这是将他们二位都当做自己人,当做自己的晚辈才说的这些话,换做旁人,您肯定是不愿多费口舌的!”
唐敬奎闻言哈哈笑道:“何老板,你可真会说话,呵呵!能跟你们几位同坐畅饮真乃幸事,来,我们喝个尽兴!”
夜幕在不知不觉当中降临,房间里已经点上了灯。一番畅饮过后,唐敬奎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开了何府,陈之连同何家父子将他们一路送到街角。
几人正准备转身回府时,有两人从街道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何老板,陈公子请留步!”
陈之驻足看去,原来是肖福肖宇辰父子二人。
肖福快步走到几人跟前,肖宇辰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什么东西。
何展侠父亲笑着问道:“肖老兄,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我们进去说吧!”
肖福回道:“何老板,陈公子,我就不进去打扰几位了,辰儿,快把东西交给陈公子!”
肖宇辰闻言连忙上前,先将托盘上红布撤去,然后将托盘递给陈之。
陈之看着托盘上那一堆无比耀眼的金锭,纳闷道:“这是?”
肖福朝陈之拱手道:“陈公子,肖某一时糊涂,受小人蒙蔽,听信小人谗言,做出引狼入室的傻事,险些伤了公子性命。为此肖福自责不已,寝食难安。听闻公子醒来,特意前来当面向公子致歉,还望陈公子海涵,原谅肖某犯下的错!”
陈之听罢笑了笑道:“肖老板你也说了是受了小人蒙蔽,我可以理解,既然董公子他们都已经不追究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若你是为此事而来,你大可以放心,你本无意害我,我不怪你,这些东西还请你收回去!”
肖福闻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笑着说道:“陈公子你误会了,我知道你宽宏大量,自然不会指着用一点黄金来换取你的原谅。
这些金子是本次比武大会的奖金,想必何公子已经跟你说过了,那日陈公子你亲手除掉那两个为祸一方的恶徒,校场上其他武者在见识过你的本领后,已无颜再继续参加比武大会争夺魁首,因此全都弃赛了,比武也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虽说没有进行最终的比试,但不管是在大家心目中,还是按事实来论,陈公子你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点金子是你应得的,你必须得收下,我们不能坏了这么多年来的规矩。”
陈之还打算推辞,一旁的何展侠说道:“陈之,你就收下吧,诚如肖老板所说,这是你应得的!”
陈之犹豫片刻后从肖宇辰手中接过了托盘。
肖福见状笑着点头道:“何公子说的对,这是你应得的,此番肖某心事已了,就不打扰诸位了,肖某就先行告辞了!”
互相告辞后肖福带着肖宇辰转身朝街角走去。
刚走出几步,何展侠喊道:“肖公子,改天有机会一起喝酒!”
肖宇辰闻言连忙回头笑着点头道:“一定,一定!”,然后又迅速转身,再无往日半分嚣张,他们父子二人不一会儿便隐入了夜色当中。
陈之拿着手中托盘掂了掂,问道:“何兄,比武大会的奖金这么多吗?”
何展侠笑着摇摇头道:“这比以往的多出一半都不止,估计肖福那老小子心虚,因此多出了一些想讨好你!”
陈之诧异道:“啊?这.......”
这时何父拍了拍陈之的肩膀,道:“孩子,别想那么多,既收之则安之,若当初董公子存了心收拾他,他就是倾家房产也不会这般轻易脱身,让他出点血也好,长个教训,省的以后再起歹心。”
月亮在薄薄一层乌云后若隐若现,一阵寒风吹过,陈之三人转身回了何府。
陈之坐在窗边,月光朦朦胧胧,酒劲儿已经被风吹散,心中对董婉的思念更甚。
转眼想起酒桌上唐敬奎说的话,也许自己武道修为再高,在董婉父母眼中也只是一介武夫。要想名正言顺的跟董婉在一起,那就不能让她的父母小瞧了他。董婉信中之情昭昭,既然她不嫌弃自己,那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之前想着只有在武道有一番作为才能够得上她,他便毅然决然参加了比武大会,那如果要是必须得有功名才能配得上她,那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搏一搏呢!
我亦无甚心愿,惟愿你在左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