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等着的钟蓁，此时也已经入定。
    二月的南方，早已不同京都，已经是万物生发，山林里不但到处都是绿油油生机盎然，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都在竞相绽放。
    钟蓁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美景。
    曹大娘说这天看着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让她去马车里等，她觉得还是这小山坡上视野好，万一有个万一，说不定能看到点什么。
    须于暻将他的马鞍取下来，放在地上让钟蓁坐着。
    “你放心，钟相带进去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使事不成，也可全身而退。”
    “恩，我信我爹，我听了刘怀义这个人的故事，并不是个是非不分、滥杀无辜的恶人，我相信他不会对我爹怎样。“
    山里放出来一个红色的信烟，那是钟相他们带进去的，若是无事，便每个时辰放一发。
    这已经是第二发了。
    “你看，他们是安全的，放心了吧。”
    “恩。”钟蓁点点头，眉头稍微展开了一些。
    须于暻看她坐在马鞍挺直了背目光毫无焦点的样子，知道她并不是像她嘴里说的那么轻松。可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能疏解她的情绪。
    或许转移一下注意力是个方法。
    “前天抱歉，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
    可这对于钟蓁来说，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钟蓁抬眼看了他一下，从托腮换成扶额，“别……别说了。”
    须于暻想解释，”我是有原因的，那天晚上……“
    ”我能理解，是我的错。“钟蓁羞愧于自己的行为。
    ”不是那个意思……“
    钟蓁打断了他，起身往山坡下走去，：”我累了，我去马车里歇会儿。“
    须于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哪里说错了，他愣了一小会儿神，本能地追了过去。
    等他追到车前时，钟蓁已经进了马车。
    钟蓁已经坐进了车里，躲在车里抓耳挠腮。
    ”我可以上去吗？“
    这个人怎么还追过来了？钟蓁连忙拽住门帘，“别了吧，让人看见不好。”
    须于暻也没强上，立在车架一边，心想不是啊，以前也上过她马车的。
    “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钟蓁见他没上来，松了一口气，“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懊悔？羞愧？
    她只知道，这种情绪一旦想起来就让她心烦意乱得不得了。到底为什么这样？
    钟蓁算是神经大条的人，她不喜欢被负面的情绪折磨，她要跳出来，此刻也在整理自己的心情。
    是觉得丢脸，可是有什么丢脸的，不就是好色了一点吗，食色性也。
    好的，就算自己是做错了，有骚扰的嫌疑，去道个歉求得原谅不就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个人此刻就在旁边，去给他道个歉！
    钟蓁攥着拳头蓄了很久的力，终于鼓起勇气掀开了帘子，却看见须于暻一头毛茸茸的水汽，原来天下起了毛毛雨。
    “你进来吧。”
    钟蓁见不得他淋雨，也就顾不得许多。
    须于暻生怕钟蓁反悔，赶紧撩了帘子进去。
    没等他坐定，钟蓁就对着车厢一角说，“我要向你道歉！我那天酒后失德，不该乱碰你。“
    须于暻心想，我不介意，不过他另外给钟蓁找了个台阶，“是不是你们家乡那边的人，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
    “那倒也不是，我们那边虽不像这边这样严格，但男女界限也是有的，那样做在哪儿都不，不太好……我或许，或许是因为你有已有婚约的缘故，再加上确实喝多了……总之多有冒犯，请你原谅。”
    钟蓁一口气说完，觉得心里爽快多了。
    须于暻看着她低着头红着脸一副诚心认错的样子，觉得有一点有趣，“所以方才你是因为此事跑的？”
    钟蓁嗯了一声。
    须于暻笑了笑，思忖了片刻，道：“你不用因此羞愧，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你不在意的话怎么会第二天那样，话都不说一句就走了，别拿我当傻子。”
    “我那是……”须于暻本能地想辩白两句，可是他又想到，原来她是在意自己反应的。他清了一下嗓子，接着道：“总之，日后，你若是想与我，与我亲近，都是无妨的。”
    钟蓁斜着脑袋瞟了他一眼，反客为主，“你这么随便、轻浮的吗？”
    “不是！自然不是。”须于暻反驳，“正如你所说，我俩都已订亲，自然与别人不同。”
    钟蓁点点头，有点偷笑，“哦哦，不过你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我保证。”
    倒也不必——须于暻张不开口说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