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城头守军轮换。
眼见城外又在列阵准备攻城,守城校尉不由骂骂咧咧:“一天天的,也不嫌累!”
身边同僚嘿然:“累也不是将领累,死也不是将领死。”
校尉闻言,忍不住骂了一声:“豚犬!”
也不知是在骂李傕,还是在骂沈定。
骂归骂,该打的仗还得打。
骂完之后,校尉也如丧门星一般,催促手下部曲仔细备战。
城南高台,沈定面无表情地看着各部准备就绪,按部就班发起进攻。
不得不说,单从攻城阵势来看,南城这些士卒已经算是一支不错的军队了。
但偏偏缺少那种“战之能胜”的感觉。
“不知道传说中的陷阵营、白毦兵是何等精锐。”
沈定遐想着,底下军兵已在徐晃的指挥下,乘着金鼓声冲向城墙!
城西,杜品早早将庞德喊到身边:“令明,你看何时为良机,自领兵向前,我为你遮蔽!”
“唯!”
别看庞德答应得轻松,但他心里颇为紧张。
以前都是骑兵对决,现在突然让他带步兵强登城墙,他心里没底。
但没底归没底,既然奉马将军命令,来中坚将军手下听从调遣,自然不能堕了西凉马腾的名头!
于是他瞪大眼睛,探着头仔细观察城头情况,准备找个敌军不支的机会。
城东董承则平静许多,他依然保持前两日的进攻强度。
不会让城头守军有余力支援其他地方,也不会太过紧迫,以至于自家军兵损失严重。
只要能救出天子,无论是今天救出来,还是十天后救出来,对他董承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城北五里外,张五足颇为焦躁。
他分明已经请战了,但还是被安排在这山林之中,等待那不知道来不来的李傕!
“若是李傕不从此处逃走,我岂不是空等一场!?”
张五足对着副将喝问。
副将一脸无奈,中坚将军的安排,你跟我说也没用啊!
但他不能这么说,反而得出言宽慰:“既然中坚将军这么安排,定有道理,将军安心便是。”
“哎呀!”张五足一拍大腿,他很急,但被副将这么一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城南,连续两轮进攻后,原先倒塌的城墙缺口再次被打开!
虽然进攻士卒很快又被挤出来,但仓促之下,这一处缺口很难修复如初!
徐晃见状大喜,连忙命令后续增援赶上,不要给守军休整的机会。
同时喊来副将:“你来指挥!”
副将面色肃然:“将军放心!”
徐晃拍了拍副将的肩膀,立即喊上五百锐卒,离开本阵朝缺口处狂奔!
高台上的沈定立即察觉到变化。
他没有任何犹豫:“取我甲胄来!”
亲卫还想劝阻:“徐将军……”
“良机岂可轻纵!?”沈定一声喝问打断亲卫的话语。
于是片刻之后,沈定已穿甲戴盔,立在锐卒阵前。
他抬头眺望,眼见徐晃已靠近城墙缺口,当即下令:“将旗打起来,咱们出发!”
话音未落,自持环首刀大踏步向前!
“快!快!”
城头将领正催促部曲涌上前阻拦徐晃,身边司马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
“沈……沈定!”司马指向前方。
将领心中一动,莫非沈定出事了?
他连忙扭头看去。
第一眼看向高台,牙旗依旧飘扬,没问题啊?
他刚要开口,突然一道电光划过脑袋:将旗呢?沈定呢?!
紧接着,一抹旗色吸引了他的目光。
六百余步卒列阵跨过壕沟,“汉中坚将军沈”的将旗正在军阵中央,直朝城墙而来!
军阵前方,一个穿甲戴盔的人快步前进!
这一刻,将领心脏狂跳,嘴巴发干,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快……”他回过神来,嘶喊出声,嗓音尖锐刺耳,“快抓住沈定!!”
“人手……”
副将刚开口,就被将领红着眼打断:“不用管其他!抓住沈定,你我首功!”
六七十丈外,徐晃一斧砍倒敌军,高声招呼:“朝里挤!”
他一马当先,再次砍倒一人,在牙兵护卫下挤进缺口。
身后刀盾手们蜂拥而上,试图扩大这处缺口。
突然,徐晃感觉眼前敌军守势似乎松动了。
顿时心中一喜。
正要呼喊出声,却听得身后士卒惊叫道:“将军过来了!将军过来了!”
徐晃仿若遭受重击,紧接着一个选择摆在面前:继续向前,还是反身援助?
刚冒出这个想法,当初那个横刀立马如天神降世的身影镇压一切想法。
“继续冲!”徐晃高声喊道,“城破就在此时!”
与此同时,沈定也遭遇敌军,城头将领甚至为了阻拦他撤退,临时从城头缒降军士。
然而,沈定在亲卫左右护持下,所向披靡,几乎是一步杀一人!
片刻之间就来到城墙底下,身后步卒立即搭云梯上墙。
城头将领突然胆寒:“放箭!放箭!不能放上来!”
刹时间檑木推杆齐动,弓弩箭矢齐发,进攻势头为之一沮!
沈定抬头稍作观察,立即道:“让一架云梯给我!”
到这种地步,亲卫没再劝阻,一人当先爬上云梯为沈定开路,另有四人死死扶住云梯避免被城头推开。
在守军的疯狂反击下,前头开路那人很快摔下去,生死不知!
沉重的木棰朝沈定拍来!
“将军小心!”
底下亲卫禁不住高呼。
沈定手脚不停,同时眯着眼抬头向上看去,距离城头只差半个身位!
于是他不再等待,直接用力一蹬,在木梯的碎裂声中纵身而起!
电光石火间,咚地一声,沈定落在城头!
他在落地的一瞬间,挥刀横扫,顿时血肉横飞!
“京兆沈定在此!”
他高呼一声,倚仗身上盔甲护身,踏步向前,只一击,数人栽倒在地!
这一片守军再无法组织有效抵挡,十数锐卒趁乱上城护持在沈定左右。
只见沈定犹如一辆战车,自东碾到西,又自西碾到东。
短短片刻,百余军兵占据城头,往两边扩散。
与此同时,亲卫也带着将旗爬上城头,迅速高举旗帜:“中坚将军在此!中坚将军在此!”
主帅旗帜在城头飘扬!
己方无不欢呼雀跃,愈加奋勇,敌方却是战意顿消,且战且退。
得此机会,已冲入城中的徐晃立即指挥清除城墙缺口的木障,放大军入城。
西城,得知沈定已经亲自上阵,庞德不再等待机会,直接领着分配给他的六百步卒就朝城墙冲!
城内李傕收到部下传讯,说是沈定亲自冲阵,连忙朝南城赶去,想要调集兵马堵住沈定。
只是不等他赶到,走在半路上突见城头升起沈定将旗,顿时感觉脑门嗡嗡作响。
“大司马?”见他停下,亲信将校连忙呼喊。
李傕回过神来,当机立断:“走!我们出城!”
话音未落,他已经拍马往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