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闰月后,连续下了几场雨,虽雨不大,但缓解了四五月以来的旱情,各种作物长势不错。
随着韦康四处巡视通报的信息传来,结合沈定自己在路上临时下田看到的景象,沈定底气越来越足。
沈定目光睃巡,语气坚定地开口:“我欲在潼关歼灭张济、杨奉等部!”
“我要在潼关击败沈定!”
张济说完,环视众将。
所有人都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他心下大定,军心可用!
“我等据守潼关,杨奉自蒲津渡河,前后夹击,必破沈定!”
听起来很靠谱!
众将信心十足地离去。
张绣却面露愁容留在最后:“叔父,前次攻黄白城,我听闻是沈骠骑亲自上阵才破的城。”
听他这么说,张济笑道:“你莫不是以为,沈定能先登潼关吧?”
不等侄子回答,他自己就先笑了起来:“若彼真能登潼关,我曹不若自缚求饶也!”
闰月庚辰,沈定护送乘舆过郑县,继续向东。
移屯芮乡的杨奉等军得知,立即开始渡河。
同日,抵达风陵渡的董承上书希望沈定抵挡杨奉,由他保护乘舆东去。
沈定并未理会,虽然天子不愿下诏,但沈定还是以讨逆为名,命令庞德率两千骑兵进攻杨奉。
屯驻在重泉的王三百,沈定原先准备让他进入河东接应张五足,现在也改变主意,令其渡过洛水,自临晋方向切断杨奉后路。
甲申,庞德与杨奉等战于渭水之滨,终是寡不敌众,无奈退去。
虽然初战获胜,但杨奉等人并不高兴。
几人聚集在营帐中,韩暹直接就摆脸色:“说好同进退,张济却躲在潼关一动不动!”
杨奉不得不解释:“段煨在侧……”
胡才冷笑:“他怕段煨在侧,我就不怕了?”
说着,他双手一拍,然后摊开:“要这么说,干脆各自回军,免得在这被沈定各个击破。”
杨奉知道再这么等下去,迟早要内乱。
他心一横,提议道:“我等有万余,沈定也只万余,但我等骑兵六千,沈定骑兵只有二千。”
他环视面前几人,缓缓道:“不若我等自行攻沈定,迎了天子往河东去!”
此时,被他们提到的段煨,正带了食货在华阴边界迎到了天子。
“陛下!”见到乘舆,段煨高呼一声,跪拜在地,“臣来迟也!”
天子听到喊声,悬了许多天的心终于稍稍放下,连忙吩咐侍中掀开车帷:“段卿快起!”
段煨来到近前,快速扫了眼天子,见其虽有些行路的狼狈,但面容红润,精神饱满,顿时知晓沈定并未为难天子。
“段卿领了几许兵马?”天子探着身子,热切地问道。
段煨闻言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向沈定的方向。
没见到那个人,这才放下心来,拱手道:“回禀陛下,臣在华阴只六千余人,来迎陛下,有二千步骑随行。”
“两千。”天子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卿欲如何行止?”
段煨低头道:“臣愿从骠骑将军护送乘舆东归洛阳。”
听到这个回答,天子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不再说话。
车上侍中放下车帷前提醒:“段将军,可归本部。”
段煨连忙再次行礼:“臣告退。”
离开乘舆七十多丈,他来到沈定旁边。
“将军见过天子了?”沈定扭头询问。
段煨见他说话时殊无敬畏,再想到天子的表现,心中纠结不已,但面上还得维持平静:“天子与往日无异。”
说到这里,他也不由感慨:“去年我还听闻三辅饥馑,百姓相食,如今将军临抚郡县,百姓遂安,可谓能臣!”
沈定自矜一笑,也回捧了一句:“将军屯华阴,修农事,不掳掠。将军与定,地有广狭,民有多寡,而功不分大小也。”
听他这么说,段煨心中喜悦,正要谦虚两句,却看不远处士卒调动频繁,不由怔住。
沈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口道:“我欲全军进攻白波军。”
“啊!”段煨愣住,“那乘舆……”
沈定神情真挚地看向段煨:“天子公卿,就有劳将军护送了。待我击退白波军,再率军赶上。”
“啊?我?”段煨不敢相信。
然而这就是事实,午后没多久,沈定全军脱离,段煨不得不指挥手下兵马接手护送事宜。
“段卿真乃忠臣也!”
见此情况,天子喜出望外,特意把段煨叫到乘舆车上,当面询问他是如何让沈定退走的。
此情此景,段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还迷糊呢!
东北方向,沈定不复之前那成竹在胸的模样,而是面露忧虑:“张济、董承真会去进攻段煨?”
身侧贾诩语气肯定:“张济想要天子,必会攻段煨。济动,则董承不会坐视。而煨性多疑,必会拒承。”
沈定点头:“如此,我可放心围剿白波军了。”
正如杨奉所考虑的,他们总共六千骑兵,虽然沈定不是两千,而是带了三千过来,但六千对三千,优势在彼。
沈定想要获胜,必须减少外部干扰。
次日,杨奉等人得知段煨带着两千人护送乘舆东去,没有一丝犹豫,立即就要丢下步卒去追段煨。
然而庞德来得太快!
两千骑硬是拦住杨奉等人,拖到了中军步卒赶到!
有庞德在一旁骚扰,杨奉等人起兵无法聚集起来冲击尚未列阵的步卒。
没过多久,六千余步卒阵型严整,缓步向前。
直到这时,庞德才脱战!
见步卒已经缠住杨奉步骑,沈定松了口气,扭头问道:“孟起以为我军如何?”
马超点头:“是强兵也。”
但随即又补充:“不如我长矛兵。”
沈定笑笑没有说话。
平陵之战的时候,他可没看出来长矛兵有多么厉害。
过了一阵,眼见自家步卒在敌骑兵与步卒的配合下已现颓势,沈定知道不能再等,转身走下高台:“孟起且随我破敌。”
马超本不欲听从,降的是马腾,不是马超。
他马超自认非沈定部曲,凭什么要听沈定的话?
只是沈定下一句话是:“战后为你请功,予你兵马前往汝南。”
马超立即持矛跟上。
沈定端着长槊,身后将旗飞扬。
他眯着眼睛观察一阵,觑到一处破绽,立即举槊:“冲!”
顿时千骑同出!
一千生力军,如同快刀插进豆腐,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沈定在前,马超在侧,两人跟前难有一合之敌!
几乎只是片刻,战场形势天翻地覆!
杨奉远远看着那面飘飞的将旗,突然心生惧意。
四下看看,没见到韩暹、去卑等人。
他突然回过神来,立即调转马头:“快撤!快撤!”
说是撤退,实际上已经无法整军,他只能带领数十牙兵逃往华阴南方山林!
韩暹等人同他的想法一致,发现败局已定,立即抽身逃往南方。
只有匈奴右贤王去卑,想要回河东而不得渡河,最终被擒到沈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