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气重到令人窒息。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好言好语的陈默?怎么对程鹏有着这般敌意。
“……你指的是那个女孩…梦兮?”
“我我我没动她啊,没动她啊…!”
他拼命辩解着。
“我当然知道你没动她,你要真动了,就不是以这种方式和我对话。”
“你…你不是不管她吗,所以我才……”
“所以你就想拿她来撒气,就因为她和我走的比较近?”
事实就是如此。
程鹏并不敢承认。
“误会…都是误会…我没有要与你为敌的意思,陈默…陈默你要干嘛…?”
他眼看着陈默起身,抽出一根甩棍,双腿就不由得打颤。
浑身感受到一阵凉意。
“豪远。”
陈默向他递去甩棍。
意思再明确不过。
豪远回过神,他本以为今晚没自己戏码,只是过来助阵而已。
“你还没拿过一血吧,敢吗?”
敢吗?
豪远吞咽口水。
看着地上坐着的程鹏。
对方是勋贵之后,家中有权有势,而自己只是一个白身庶民…
对他出手,将来恐怕会遭到报复……
但自己真的要一直忍气吞声下去…当他们眼中瞧不起的狗腿子?
哪怕是备受欺凌,也不敢发声?
“耗子”余二说道:
“你要害怕就我来,反正以前的日子我过够了。”
豪远如遭雷击……
以前的日子过够了…
被人欺辱,瞧不起,区别对待,恐吓威胁,泼冷水,撕课本,殴打。
没人能替自己做主。
没人能为自己发声。
豪远一把夺过甩棍,猛地朝程鹏身上砸落!
“我也过够了!”
他咆哮到。
甩棍在墙体上擦出火花,余力未消,击打在程鹏身上!
“啊啊啊啊!”
剧痛直冲脑门,疼的他在地上来回翻滚,起身就想冲出去,但被苏月影一脚踹回来!
“下一个。”
陈默冷冷看着程鹏。
今天的教材,必须都过一遍。
豪远把甩棍递给田不忘。
这个沉迷在自己世界里,被人重度歧视的少年郎。
007能接受他的一切,不代表所有人都能。
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喜欢纸片人,妄想和一团数据代码结婚的异类。
陈默不下数次听到班级内有关田不忘的舆论。
那些舆论带着最伤人的话,一次次扎在少年所热爱的事物上。
他只是想静静补完一集喜欢的动漫,听完一曲或许早就过时却仍旧忠爱的acg歌曲,说上一段中二傻气的台词。
这有什么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他能做的只有戴上耳机,隔绝外界。
田不忘颤抖着手,接过甩棍。
上边还带着豪远的体温,可这也掩盖不住,它是一件冰冷的铁器。
田不忘有些抗拒,走近几步…他也在不断做着心理斗争。
对方是经常祸害女孩的恶人。
对方经常仗势欺人,欺压平民。
田不忘呼吸开始加重,重到有些反常。
程鹏捂着吃痛的手臂,看着对方神情,心中生出侥幸。
反正软的不行,那还不如来硬的,他面露狰狞道:
“田不忘…你是想找死吗?”
“你一个死宅,不好好在床上待着,来这里干毛事?”
程鹏言辞激烈:
“是真不怕我事后报复吗!?”
田不忘被他喝得浑身一震!
这是他们惯用伎俩,只要见你底气不足,就会直接压过来。
“你今天要敢对我动手,我保证,你所珍惜的一切都会被毁掉!”
“像你这种人,就该溺死在自己世界里,别以为看过几部动画片就能洗脑自己!”
“那不过都是假的!假的!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假的?
田不忘呼吸变得困难。
他被对方的话牵扯出太多记忆,嘴角渗出口水…
破败的家庭。
各种丑陋讥讽的嘴脸。
虚假的世界。
当精神寄托被人撕破,崩溃过后,离疯也就不远。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田不忘就地呕吐,脸上布满恐惧。
“不忘!”豪远几人上前查看。
余二抬腿一脚踹在程鹏身上,“你踏马闭嘴!”
程鹏干咳几声,忍不住发笑。
他想起件事,只要是人,就会害怕,他们也一样。
陈默看着田不忘…
这是一种因暴力所至的心理疾病,身体已经生出保护机制,开始痉挛。
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陈默!”
程鹏转移目标,准备故技重施。
“我知道你是从那所孤儿院出来的“商品”,从某种意义上你也经历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事吧?”
“要不要本少爷把你送回去,让你重温以前的日子?”
陈默从地上捡起甩棍。
面无表情的朝他走来。
“我不信你身边没在乎的人…只要你敢对我动手,我保证让你后悔…我保证!”
……
“说完了吗?”
“说完就给我咬紧牙关。”
银光一闪!
噗——
“啊啊啊啊!”
程鹏撕心裂肺嚎叫声。
陈默动作不停,在他身上不断抽打着,打得他满地打滚。
程鹏顶着疼痛嘴硬。
他试图去看陈默眼睛。
程鹏脸上渐渐布满恐惧。
对方并没把自己当人对待。
自己生命的价值可有可无。
要不要求饶?要不要求饶?
程鹏挣扎着。
他不像罗兰。
罗兰是外国人,在这里丢脸并不算什么。
自己这个本地人不同,他不想就此断了脊梁,屈服于别人。
况且还是这个他一直都不怎么服气的家伙。
“…你…你干嘛…陈默?陈默???”
他发现事态开始失去控制。
陈默将程鹏手背踩在地上。
棍身对准手指。
“今天我把你打个半死,断你十指,明天你大可来报复”陈默嘲弄一笑,“你能见到明天太阳就是了。”
余二整个人都看呆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好像玩大了。
陈默才刚抬手…
就听见程鹏的哭嚎声,并有一股腥臭的液体从陈默脚边流过…
陈默漠然不动,看着近乎崩溃的程鹏。
他泪水鼻涕流成长串,“陈哥…陈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陈哥我错了…你不要打断我的手,我真的错了……”
陈默收起甩棍。
最煎熬的不是面对恐惧,而是等待恐惧,他们会在等待过程中崩溃,忏悔,痛哭,失禁,这是典型的死刑犯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