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珄见孙不二让人将三个学子强行拉进驸马府,特别是其中一人还是他的兴化老乡,担心他们有出事,连忙跟着孙不二也一同进了府。
没想到进门后,孙不二立马就让人将大门给关上了。
此时,吴珄赶紧上前道:
“孙统领,本官当初也是国子监出来的。
大明治国可离不了这些儒生,你凡事都得三思而行呀!
这三名士子,你要如何处置?
如果你敢滥用私刑,本官一定要到驸马爷那里告你一状!”
孙不二听罢,笑吟吟的道:
“吴阁老放心!
您替驸马爷的名声考虑;我就能仗势欺人,败坏他的人缘嘛!
哈哈,大人请静观其变吧。”
他指着一脸惨兮兮的范鲤,悠悠开口道:
“小子,你有福了!
驸马爷见你是个人才,想要收编了你。
说说吧,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说罢,他让人将范鲤嘴上的臭袜子给拿开。
范鲤发现能开口说话后,立马一脸惶恐的道:
“大人,学生范鲤是受人指使的,你一定要饶我性命!
学生是范家旁支子弟,受嫡支范三拔的挑拨,才会对驸马爷不敬。
收商税相当于解绑升斗小民,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学生完全支持这项功在千秋的伟业。
大人,我什么都愿意招认!”
孙不二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不错,你是个知情识趣的;难怪驸马爷会一眼相中了你!
来人,送这位范学子去梳洗梳洗,再找个大夫给好好瞧瞧脸上的伤。
啧啧,瞧这一张本来还算英俊的脸,被打成了这般猪头样,我瞧了实在是不落忍!
对了,别忘了拿些笔墨纸砚,让范学子将知道的全部录成口供,这个有用!”
范鲤:……淦!我脸上怎么受的伤,你心中没点逼数嘛!还有,今天如果录了口供后,那自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过想起这伙兵痞的手段,他只能捏着鼻子选择了从心!
君子可欺之以方!
但很明显,这个汉阳军的统领明显和君子有亿点点的背离!
……
等范鲤被带走后,孙不二啧啧称奇,对着吴珄道:
“吴阁老,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大明治国之才?!
我看这小子卑躬屈膝的,当个带路党倒是够格!”
吴珄:“……”
眼看着这位吴阁老已经羞红了脸,孙不二忙转移话题道:
“你还别说,这个小子虽是个软骨头,听说驸马爷给的待遇可不低,都快赶上好几个普通书吏了!”
吴珄虽然自身的节操会时不时碎一地,但面对同样没节操的范鲤,却很是看不惯:
“他一个欺软怕硬之辈,为什么能得驸马爷看中?”
“驸马爷说了,物以稀为贵!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如果人的脑子能像猴脑一样出售的话,那么普通书吏的脑子只值一斤十文,像范鲤这个有当公知潜力的就得值一两。
这倒不是说他比普通书吏聪明,而是驸马爷说过:
公知大多无脑;不知道要抓多少公知后,才能凑齐那么一斤脑子!”
吴珄:“……”
感觉自己好像有被冒犯了呀!
……
范鲤走后,场中只剩下两个儒生。
孙不二像是在肉案前挑选猪肉一般,上下打量着这两个人。
只见其中一人满脸愤恨仇视的盯着自己,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另一个也是一脸肃然的看着自己,但眼神中明显有几分闪烁,显然是对他很畏惧。
孙不二挑肥拣瘦了半天,对着士卒下令道:
“这个视我如杀父仇人的,也没必要留下了。
拉下去重打八十大板,给他留条小命即可!
嘿嘿!”
说到这里,他盯着另一个面无人色的书生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这一个我瞧着顺眼,就别难为了人家!带下去好好伺候着!”
“是!”
见两个书生都被带下去了,吴珄方才开口道:
“这三人老夫都认识。
那个范鲤,听说在国子监中表现优异;原来竟是范家子弟,难怪会带头反对商税。
至于你吩咐要打断腿的那个叫乔聃,估计也是晋商乔家的子弟。
这次商税案,晋商八大家都逃不了干系;你这样处置,我觉得也合适。
最后那一位是我的兴化老乡,叫做姚焙国,家贫却志于学。
我进来,就是不想让他受了委屈。
好在你没有难为人家!”
孙不二:“……”
他幽幽一叹,然后对着吴珄拱了拱手道:
“吴阁老,这次恐怕是让您白跑一趟了。
这个姚焙国既然家贫,那肯定家中无恒产。
但他却在一旁摇旗呐喊,为一群豪商巨贾的利益跟驸马爷作对,显然是个拎不清的主儿。
这样的人,即便以后当了官,也会随波逐流,没有自己的主见!
到时候受苦的,恐怕还是他治下的百姓。
我这次之所以不动他,是看他大小长短都合适;因为他天生就长着一张背黑锅的脸!”
吴珄本来还挂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
待回想了一遍孙不二的话后,他立马明白了过来:
“你……你……你何其歹毒的心肠!
你这样算是将姚焙国的一生都毁了!”
孙不二不以为然的道:
“他要是一心向学,就不会掺和进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中。
你们读书人有三不朽,谓之曰立德、立功和立言。
我看他掺和进抗税之中,自然是认为可以火中取栗;那他什么立德、立功都休提!
唯有这立言一说,如果他能静下心来读书,说不定还能有所成就。
我这不是在害他,是在帮他!”
吴珄:……我们兴化好不容易出来的读书种子,就这样被你毁了;临了,你还有脸说是在帮他,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喽?!
……
大约半个时辰后,驸马府的大门终于又打开了。
首先被扔出来的,是已经遍体鳞伤、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乔聃。
虽然心中早有所料,但看到同窗被打成这样,所有的学子都心有戚戚然,同时也愈发的同仇敌忾起来。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酝酿的情绪一滞!
因为另一名被抓的同窗,竟然毫发无伤的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同时进去的两人,会有如此大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