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房子见大事已定,面上笑意更浓,手中蒲扇一摆道:“三叩玄关礼群仙,贝宫珠阙自天然。翔鸾对舞瑶阶下,驯鹿呦游碧槛前。无限干戈从此肇,若多诛戮自今先。八仙旺气承新命,救度苍生了尘缘。”
太元宫中景致甚佳,山上栽种藤萝佳木,庭下氤氲兰桂芬芳;真可谓雨过天青石壁润,风来松卷翠屏张。虚中迤逦烟霞色,石罅蜿蜒云水身。
可众人都顾不及去看这怡人景致,神色莫名各有思量。
还是宁远这神道中人出言道:“道友得了便宜也就罢了,如何还喧宾夺主?”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转头去看福禄寿三仙。
三仙翁便是心中不快又能如何?形势比人强,虽心中有万般不愿,却也只得挤出笑脸道无妨。
宁远放下金樽,叹道:“云房子道友如此,却是过了。若真被李玄得了散仙盟主之位,又将三位仙翁置于何地?三位仙翁日后免不了为千夫所指,又叫他们如何立足?”
太清门下人丁不旺,也向来不管这些;海外散仙人心又多向着上清碧游宫,如此却行釜底抽薪之计,携散仙气数整个倒向玉虚宫,不给众仙选择的机会。
众散仙日后回过味来,岂不怪三仙翁独断专行?
三仙翁听了这话心中一跳,可又无可奈何。若教人说破扶桑失窃之事,众仙免不了人心涣散各奔前程,届时散仙之名便不存了。
东华此时却起身道:“众真入散仙一脉,为的便是求个清静自在不履红尘,如此一来,却失了散仙立道本意。”
三仙翁听了无不点头以为然。
紫府洲化作诸仙岛承载散仙气数,天然便偏向这紫府旧人。又兼众散仙能得数千载逍遥,多赖扶桑之功;东华自扶桑而出,虽有太上大能,其中却也未尝没有散仙气数相助之功。
因果纠缠,天数定下东华堪为这散仙领袖,不论做何安排,总归绕不过他去。
那云房子似是晓得其中因缘,答道:“若依道友之言,散仙一脉却不该由一人主事。便如我先前所言,当有男、女、老、幼、富、贵、贫、贱八仙各得一尊位,方显散仙广渡世人之心。”
宁远呵呵一笑,“也是这个理,你这算盘打的虽响,却还需问过此间地主才是。”
玉虚宫愿助剑道大兴,八成是与碧游宫达成了协议,眼下想让碧霄顶在前头已经不成了。宁远便另辟蹊径,拿着东海诸多仙岛扯皮。
不仅是紫府州,就连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岛也不是归属众散仙,若较起真来,他们都是租客,宁远与东华才是正统继承人。
宁远手中飞出三道紫气氤氲的玉符,正是三仙岛的地券。
云房子见了不由微愣,好半晌只得苦笑道:“也罢,道友有何所求尽可说来。”
宁远却笑道:“我乃神道中人,掺和这事做甚?不过是担心我这弟弟被人哄骗了去。只要道友秉公办事,我自无二话。”
说罢,便将地券玉符交予东华。
玉符落在东华庆云之上,立时便引动紫府洲残留气运,化作一方紫青各半的印玺,玺上正是三岛十州之景。
东华只觉灵台微动,是有所感,化出东华至真之气与那宝印相合,隐隐生出一尊头发皓白,人形鸟面而虎尾的神只来!
东华心知不妙,忙将这道气凝寂打散,化作紫府少阳帝君。
这事看似就这么马虎过去了,待演武台上分出胜负,三仙翁领着诸位候选人出了太元宫,去往蓬莱岛在众散仙面前论道辩法。
宁远正要跟上去凑热闹,却听云房子道:“道友请留步。”
“还有何指教?”
宁远驻足转身道:“莫不是心有不甘,欲与我手底下论个高低。”
“道友何必出言揶揄。”
云房子见四下再无旁人,便收了面上笑意,郑重道:“却有一事相告,万望道友慎之又慎!”
“你且道来。”
只见云房子伸手指天,语焉不详道:“道友可知那位的根脚。”
见云房子这般卖关子故弄玄虚,宁远也有了兴致,应道:“玉帝?”
关于玉帝的来历,官方说法是光严妙乐国国主净德与王后宝月光老年无子,于是令道士举行斋仪祈祷,后梦神君抱一婴儿赐予王后,梦醒后而有孕。怀胎一年,于丙午岁正月九日午时诞生于王宫。太子长大后继承王位,不久舍国去普明香严山中修道,功成飞升,经过三千劫始证金仙。又超过劫,始证玉帝。
云房子摇头道:“这话道友说得,我却说不得。”
宁远听了这话不由肃然,云房子话外之意是他自己不能说出这个名号,免得那位生出感应,而宁远能说却无事。
要么云房子知道宁远与清虚帝君本为一体,要么清楚宁远受六道轮回庇护,旁人算不清他因果!
须知证就道果之辈无不跳出时间之河,过往未来一览无余,说是全知也不为过。
可坏就坏在证就道果的存在不止一尊!
位格相同,其他存在便能遮掩秘密甚至引导旁人看到假象,这全知自然就成了虚言。
宁远证道时曾溯游时间之河,除了与几位教主相关或是同为道果存在有意遮掩,过往辛密皆难逃他法眼观照。
“云中子!”
宁远目光如炬,一言道破他真身,“你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