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兴安出了宫,直奔东厂而去。
等他到了东厂,却没有找到舒良,一问其他人,兴安这才知道,舒良下朝之后并没有回东厂,而是直接去了锦衣卫,因为齐侠被关在那面,舒良希望能够再审一审他,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审讯出来的。
兴安立刻就奔向了锦衣卫,他要抓紧点时间,今天还要出城去辽东呢。
等他到了锦衣卫,却没发现舒良的踪迹,直到他进了诏狱,这才发现卢忠和舒良在诏狱里吵架,缘由自然是为了齐侠的看押权。
“齐侠这个人,你到底给我不给我?”这是卢忠在质问舒良。
“人是我抓的,我这面还有事情要审,凭什么给你?”这是舒良在反驳。
卢忠继续道:“把齐侠交给我审讯,乃是陛下的意思。”
舒良自然不愿相信,质问道:“你说是陛下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吗?陛下的旨意呢?我认为你这是在假传圣旨,回头我定要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卢忠反驳道:“这还真就是陛下的旨意,你去陛下面前告状也没用。”
舒良立刻道:“本公不信,你连为什么要把齐侠提走都不说,你让我怎么信这是陛下的旨意?”
卢忠不甘示弱地道:“事情涉及机密,陛下不让外传,此事信不信由你,回头你可以去找陛下求证,找兴安兴公公也行。”
刚巧这时候兴安迈步走了进来,道:“我说你们俩吵什么吵?”
舒良见到兴安进来,连忙上来叫屈道:“督公,这个卢忠一来就要把人犯带走,还不说原因,分明是想要抢夺属下的功劳,您说说,哪里有这么办事的?”
卢忠却也不意外,只是对着兴安行了一礼,淡淡道:“兴公公既然来了,那就麻烦您和舒良交代一声吧,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您也是知道的,本官早一日开始审讯,陛下那面就可以早一日得到结果。”
兴安皱眉,呵斥道:“卢忠,陛下既然让你保密,你还敢在此如此吵闹,是怕知道的人太少吗?”
“还有你兴安,卢指挥使都告诉你了是陛下的旨意,你为何要如此顽固,拒不交人?难道不怕陛下责罚吗?”
兴安一进来,就给两个人一人五十大板,先把两人劝阻下来再说。
他知道,隐太子的事情涉及重大,哪里能像他们二人如此行为,这不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卢忠倒是没什么,舒良却是惊讶道:“把齐侠交给他审讯,真的是陛下的旨意?”
兴安点点头,道:“对,当时陛下下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此事事关重大,你赶紧把人犯交给卢忠。”
舒良抽抽着脸,全是不情愿,抱怨着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连我都要保密?算了,算了,既然是陛下旨意,那我就把人犯交给他吧。”
卢忠一脸淡然,道:“好,那咱们就交接一下吧。”
二人办完交接,卢忠命两个锦衣卫力士架起齐侠,转身便走了出去,在这个牢房里只留下兴安和舒良两个人。
舒良问道:“督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陛下为什么要把齐侠交给卢忠这个家伙?”
兴安看着不明所以的舒良,感叹道:“为什么?还不是人家运气好。”
“这和运气有什么关系?是他向陛下请求,陛下就同意了?不可能吧,陛下没这么糊涂啊!”舒良疑惑问道。
兴安摇摇头,道:“陛下当然没那么糊涂,卢忠就是运气好,查出了一些陛下关心的事情,所以陛下才将齐侠这个人交给卢忠来处置。”
“什么事情啊?”舒良问道。
他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皇帝不顾他的想法,直接将人犯交给别人来审讯,让他审讯不是一样的吗?
兴安看看他,低声道:“舒良啊,我劝你还是用心办差为好,别那么多好奇心。”
舒良委屈道:“督公,我哪里没用心办差了?您看我不是抓到了泄露朝廷机密的人了吗?我去找他之前,他锦衣卫还茫然不知呢!”
“你抓到人又如何?不过是涉及到武清伯和数万将士的生死而已,哪里有那件事重要?”兴安轻声感叹道。
舒良无语,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如今这事儿,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问又不能问,只能憋在心里自己委屈。
舒良没办法,叹了口气问道:“对了,督公今天来锦衣卫是有何事要办?只是齐侠的事儿吗?”
兴安转过身,一脸凝重地看着舒良,缓缓道:“舒良啊,我不是来找卢忠的,而是来找你的。”
“找我?”舒良一脸的迷惑,随即浮现出惊喜之色,问道:“可是陛下有什么嘉奖?”
兴安却是悲悯地看着兴奋的舒良,语气轻柔地道:“舒良啊,我来找你,并非是什么好消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有太大的失望才好。”
舒良听了他的话,心中开始不安起来,颤声问道:“督公,可是陛下要惩罚于我?”
他现在真的是彻底迷糊了,自己刚刚抓到了齐侠,阻止了大都督府军事情报的泄露,为什么自己好处没得到,反正要被惩罚了呢?
没道理啊!刚才皇帝还在早朝上亲口说了,要好好地奖赏自己呢,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惩罚了呢?
难不成是卢忠在皇帝面前诋毁自己了?
兴安缓缓回答道:“陛下并非要惩罚你,但是你的奖赏也作罢了,还是在这个位置上再用心干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啊?”舒良的语气中全是不甘,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立了这么多的功劳,怎么奖赏还取消了呢?
兴安拍拍舒良的肩膀,道:“具体原因我现在不方便说于你听,你只需要知道,这次你没有奖赏,和卢忠所奏的那件事有关就行了。”
“我这实在是太憋屈了。”舒良撇撇嘴,顿时大哭起来。
兴安无奈,劝道:“别哭了,那件事太过重要,而且我只是暂时不说与你听,回头我从辽东回来,去找陛下请旨,让东厂也参与进来。”
“督公要去辽东?”舒良听说兴安要离开京师,立刻收起哭腔,问道:“督公去辽东也是和那件事情有关系吗?”
“你别瞎猜。”兴安连忙呵斥道。
舒良却是没有理睬他的呵斥,反而是抱住了兴安的大腿,再次哭了起来,边哭边道:“督公,您就告诉属下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吧?不然属下这输的岂不是太冤枉了,好不容易立下的大功,莫名其妙就没了,让属下怎么和东厂的下属们交代啊!”
兴安一边甩着舒良,试图挣脱他的束缚,一边道:“舒良,你给我松手,那件事儿回头你定会知道的。”
舒良立刻拒绝道:“不行,属下如今委屈得很,一定要知道那件事儿是什么?大不了不插手便是,功劳让给卢忠都没什么,但是最起码得明白自己怎么输的啊!”
听到舒良提到功劳,兴安心中一动。
找到建文帝行踪和隐太子一党,功劳大不大?当然大,而且大得惊人。
那么,这么大的功劳就眼看着落到卢忠的手里?兴安当然不愿意。
咬着牙想了一会儿,兴安这才低声道:“舒良,你松开手,我现在就将事情告知于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舒良立刻道:“督公,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百个,我都全盘接受。”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可以告诉你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但是你也只能知道,绝对绝对不能做任何事情,除非我从辽东回来找陛下请旨之后,你才可以做一些事。”兴安严肃叮嘱道。
舒良点点头,道:“督公,我答应,您说吧!”
兴安再次四下看了一遍,将舒良招了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卢忠从齐府下人的口中得知,齐侠与隐太子有关。”
舒良一愣,问道:“隐太子?”他还以为有人要谋逆呢!那隐皇帝是谁?
兴安见他不知道,于是道:“就是建文帝的皇长子。”
舒良这才明白,脸色瞬间刷白,颤声道:“就是洪武朝的那个年号建文的......?”
话没说出口,却看到兴安开始点头,连忙道:“我知道了,您不说的话,我决不做任何事情。”
“也不能外传。”兴安又是叮嘱道。
“不外传,不外传,属下我还没活够呢。”舒良连声道。
兴安这才放心,轻声道:“原本这件事只有陛下、我、卢忠和一个锦衣卫校尉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你,陛下不会传出去,卢忠领了任务,也不会传出去,那个锦衣卫校尉已经被卢忠封闭在某个地方,更不会传出去,我马上要去辽东见胡濙胡大人了,若是等我回来听到有人在传说这件事,我只会找你。”
“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舒良连忙答应了下来。
兴安深深地看了一眼舒良,道:“那我就走了,陛下催着我去辽东找胡濙呢。”
“督公慢走。”舒良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