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此时姬慕言的心情与进宫时早已天差地别。
得知了整个事情真相后,姬慕言狠狠松了一口气,也知晓自己误会了宸王,那女人从未辜负过他,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
既然是一场意外,他便答应做那可怜孩子的父亲,又何妨。
何况那男人已死,宸王还不一定会纳其他男子为侧君,如此一来,小世子最后还是得过继到他的名下。
虽有委屈,却也并无好处。
回去途中,听着街道两边传来的议论纷纷,姬慕言丝毫不在意,神色淡然,嘴角边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就让这些人去议论吧,于他也有好处,可以正好帮他击退那些潜伏在暗中的情敌。
京城里到处议论纷纷,唯有世子府安静如斯,丝毫不受影响。
或许,隔绝了一切外来消息。
夜一看着院子里,气质儒雅神色淡然默默作画的男子,眼里划过一道不忍。
小世子的消息已传遍了京城,她实在不忍心告诉世子这个消息,她知道终究瞒不了他,可她依旧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残忍的消息。
世子等主子等了那么久,想要的不过一个名分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陪在虞苏渊身边久了,夜一的某些想法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某些时候,夜一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南阳世子虽身份低微做不了正君,但只要主子愿意,哪怕做侧君也好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却硬生生走到了这一步。
更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宁愿与其他男子定下婚约,也不愿给世子一个名分,甚至连一个重来的机会都不愿意。
说放弃就放弃,做得如此绝情。
可怜世子如此深情,却得不到分毫回赠。
如今,主子身边有了其他男子,两人又有了小世子,就更不会将心放在世子身上,以前种种过往,皆如过眼云烟。
然下月底,世子便要嫁与永献王之女,去往藩王属地,到那时,两人之间更无一丝可能。
看着眼前毫不知情的俊逸男子,夜一心里暗自揪疼,仿佛心脏被狠狠攥在手里生疼得厉害。
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避免这人伤心落泪,才能成全他的一往情深不被辜负。
她到底要怎么做。
现今,小世子的身份已提前昭告天下,意味着班师回朝的大军将在不日之后,就会抵达京城。
届时,瞒不了的,就由主子亲自告诉世子这所谓的好消息吧!
无人察觉处,关亚文不带丝毫情绪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院中两人,更是将夜一心疼的眼神尽收眼底,随即悄然离开。
随着广大传播,宸王有子嗣一事愈加轰动。尤其是女皇的态度,更是影响到了不少朝中大臣。
女皇向来宠信宸王,不曾想连其子都如此得宠,若待宸王班师回朝后,还不知女皇又会作何封赏。
一时间,朝臣们猜测无数。
这些年,凭借着赫赫战功,宸王已几乎牢牢掌握了凤临所有兵权,如若再封,恐会直接影响到朝堂局势,对太女大大不利。
然,宸王临危受命,收复失地,驱逐数万敌军,一旦得不到一个合适的封赏,势必会引起边关百姓以及各将士的不满,从而引发不可挽回的事态。
无论是哪种局势,都不是太女党所希望看到的。
面对宸王即将回京的消息,贤王党同样压力倍增。过去一年的时间里,贤王费尽心思拉拢了无数寒门臣子,稳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如今这股势力更是成了朝中不可小觑的存在。
寒门臣子想要出人头地,就只能扶持毫无根基的贤王,唯有这样,她们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夏侯暖汐自然深谙这个道理,她想要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血路,手上就必须有筹码,能给足她们想要的一切,否则,谁又愿意豁出一家老小的性命来拥护你。
贤亲宫内。
杨贵君身着朴素,一脸虔诚跪拜在佛堂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里不停念诵着经文。
不知从何时起,杨贵君开始了吃斋念佛,无心与后宫嫔君争宠,整日蜷缩在佛堂内念经,一坐便是一日。
这样枯燥而又无味的日子,对杨贵君而言,却是无比的平稳心安。
他所求不多,只愿陛下能够万寿无疆,女儿平平安安,不成为女儿的累赘,便心满意足。
整个后宫里,对于杨贵君的做法,多数人感到困惑不解,有的则嗤之以鼻,满心不屑,认为不过是哗众取宠的手段罢了。
无论杨贵君最终的目地是什么,对多数人而言,都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少了一位有势力的贵君争宠,后宫众多嫔君便也多了一丝机会。
夏侯暖汐极少踏入贤亲宫的佛堂之地,就连踏进贤亲宫的次数也少之又少。
看着佛前闭着双眼,虔诚诵读经文的父君,夏侯暖汐眸色闪了闪,出声打断道:“父君。”
闻声,杨贵君身体猛然顿住,睁开双眼,回过身看向许久未见女儿,嘴唇轻颤。
夏侯暖汐心里微叹,又道:“儿臣拜见父君。”
杨贵君神色隐隐激动,薄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什么,而又未言,最终却回归平淡,毫无波澜,“本宫身体极好,稍后还要抄写经文,你回吧!”
自从夏侯暖汐有了夺嫡之心后,父女两人的关系一夜之间降到了冰点。
夺嫡,多么可怕的想法。
杨贵君多么遵纪温顺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女儿有夺嫡之心。
那可是要死人的!
面对自家父君亲下的逐客令,夏侯暖汐并不在乎,她早已习惯,无论她做任何事,都不会得到父君的半点儿支持。
“儿臣今日前来,想求父君一件事,能不能召殇儿进宫陪陪您,毕竟他是您未来的女婿,儿臣不想让他觉得父君不喜他。”
这一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成亲之事,无奈她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凡事需她亲力亲为,无暇分身。
对于婚约一事,温丞相一直态度不明,从中和稀泥,不得已,她只能将婚期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