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补上前面两天复制檄文的免费字数。这个就不用多解释了吧,先发后加,大家花钱的都是原本订阅的字数,后续字数是不算的,所以算作免费。这张实际字数破八千了。)
中京城,秩序已经慢慢恢复。
和先前太子篡位之时不同,整个城中,都洋溢着一种堂皇正气,众人不再人心惶惶,担忧着自己在某一天忽然被抓入了牢狱问罪。
在这样的风气之下,后宫的秩序、朝廷的运转、京城的名声都已经渐渐重归正规。
不过,在所有人的心头,都还牵挂着另一件事,那就是登基大典。
他们所牵挂的不是皇帝通过登基大典正式祭告天地祖宗,正领大位之事,而是牵挂着一直被陛下和中枢引而不发的论功行赏诸事。
他们好奇率先举旗支持胶东郡王的苏老相公是否会重新出山,再任丞相;
他们好奇万相是否依旧会重复自己悲催的命运,当一个名不副实的相爷;
他们好奇原来的户部尚书卫远志此番是不是能乘势而起,进入中枢,到底能拿下个什么位置;
他们好奇杀了那么多勋贵之后,这些空出来的位置会由哪些人来填补;
他们最好奇的,则是那位立下扶龙大功的状元郎,是会再现一日三迁之壮举,还是会直接一步登天,入主中枢;是封侯还是封公,甚至于封王?
这些日子的街头巷尾,无数人就着烤鸭喝着酒,乐此不疲地讨论着这些话题。
而话题的中心,夏景昀却正在城外竹林,看着提枪跃马的姜玉虎,深深一拜。
“多谢!”
姜玉虎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废话忒多,一身酸腐气。”
夏景昀笑了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然呢?”
姜玉虎哼了一声,“这朝中还有谁能办这事儿的吗?”
“等着吧!”
姜玉虎一抽马鞭,带着几个亲卫,直奔汜水关而去。
那里,已经有着岳平武领着一万人抵达驻守。
姜玉虎将接过指挥权,当面硬撼英国公和萧凤山的数万大军。
登基大典前夜,英国公、萧凤山各领精兵,挥师朝着中京进发的消息终于传来,京师震动。
夏景昀坐在侯府,笑看风云。
数百里外的大军袭来的消息,在中京城的夜色中,毫无悬念地激起了阵阵涟漪。
“知道了吗?英国公和萧相回军了。”
“慎言!什么英国公、萧相,那是逆贼吕如松、萧凤山!”
“当下这么叫,那谁知道再过一两个月,又还会不会这么叫呢!”
“那也是今后的事,当下就管当下!”
“行行行!那你说说,他们能行吗?”
“难!汜水关那是天险,朝廷对他们也不是没有防范,在继位第二天就让岳平武带了一万人去占据汜水关据敌。更何况,羽林、虎贲两军的统领都已经入宫效忠,如今这中京城,兵员也能凑齐两三万,再加上这中京城的城防,他们纵然有五六万精兵,怕是也难啊!”
“世事无常,谁知道呢,就像当初谁能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胶东郡王还能翻盘呢?”
“哎,也是,难呐!”
“那我们该当如何?”
“静观其变吧。”
“可要做两手准备?”
屋子里没了声音,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时局变幻如此,行走其中的世家大族也好,普通官员之家也罢,皆如巨浪之中穿行的小舟,一个不慎便可能有倾覆之危。
但是,对于那些本身就已经快要倾覆的“舟船”而言,此刻的消息,便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宁远伯府中,当代宁远伯悄然将几个亲兄弟叫到了书房,关好了房门。
“消息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哥,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德妃那个贱人直接杀了那么多宗亲勋贵,咱们跟着她还能有好?若是大局已定也就罢了,如今英国公领精兵来袭,我等只要重新迎回英国公,便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但是,陛下和皇太弟都被这些乱党抓了,英国公回来又能如何?”
“是啊,而且眼下英国公和萧相还被堵在汜水关外,汜水关那可是号称天险,他们能不能进得来还是个问题。”
“你们一个个的,难又如何?难就不做了吗?那夏景昀和胶东郡王当初的情况不比咱们更难?人家知道,不反抗就是死!所以人家想尽一切办法成了,成了之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咱们只要帮着英国公和萧相成功了,咱们难道就不能从伯爵一跃成为公爵吗?当初先祖拼了性命,才有我们这些子孙几百年的富贵,如今咱们就不能拼一把了?”
“大哥说的是!听大哥的!”
“大哥你吩咐!”
“好!那咱们就好生合计一番,看看咱们如今在城里能先做些什么准备!”
翰林院,徐大鹏和曾济民伸了个懒腰。
“子泽兄,咱们回去吧?”
“稍等,我把这一页校完!”
片刻过后,曾济民停笔,收拾好东西,和徐大鹏一起走出了房间。
翰林院中,灯火通明。
二人走出,迎面便遇上了那位曾经当面羞辱过徐大鹏的学士。
三日之前,随着胶东郡王继位,夏景昀如天降神兵一般从一个乱臣贼子摇身一变成了扶龙首功,被牵连入狱的李知义立刻被放了出来,而被欺压在翰林院最底层的曾济民和徐大鹏也瞬间迎来了局面的好转。
那位曾经当面怒斥羞辱他的翰林学士,甚至带着几分谦卑和讨好地向他陪着笑脸,说着一切都是误会,然后恬不知耻地夸奖着二人尤其是徐大鹏的坚韧志气。
此刻,这位学士又与他们迎面而过,嘴角扯起一丝勉强的笑容,微微颔首,便快步离开。
徐大鹏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
“怎么了?”曾济民好奇地问道。
徐大鹏道:“你有没有感觉,田大人今日有些异样?”
“异样?”
“前两日他但凡瞧见你我,那笑容之谄媚,让人不齿,但今日,却全无那等姿态。”
“你啊!莫不是还喜欢上了被这等人逢迎不成?许是他自己也觉得那般作态太无风骨了吧。”
曾济民到底是正人君子,开口便为对方给出了一个他认为合理的解释。
徐大鹏想了想,也没再多说,二人便各自回了家。
秦家,秦家家主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抬头看了看天色,竟然才刚过酉时。
这算是自政变之后这三日来,他最清闲的一日了。
但很是疲惫的他心头却没有什么轻松,很显然,他是听见了今日飞快在城中传开的消息。
于是,他起身来到了后院。
当日奋起余勇,亲自带着死士冲了一阵,虽然后面都在马车之中,但也着实让秦老家主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这些日子都在静养,此刻正在后院水榭之中,拿着一根钓竿,安静地钓着鱼。
秦家家主走进来,见状便收敛了动作,也压低了声音,“父亲。”
“嗯。”
“今日城中传来消息,英国公......哦不,逆贼吕如松和逆贼萧凤山引兵回攻京师,城中一时人心惶惶。”
“嗯。”
老家主又是淡淡嗯了一声,就在秦家家主有些懵逼不知道怎么接的时候,老家主开口了,“那你怎么看?”
秦家家主酝酿了一下,尽量斟酌着词句道:“孩儿有些忧虑,贼军势大,如今虽关中、武威州、雁原州、雨燕州等地皆有响应,但是却不直通中京。云梦州大军在襄阳遇阻,中京孤城固守,四面无援,英国公身后还有狼牙、九河、白壤三州,如若汜水关被攻破,恐怕大局堪忧啊!”
老家主头也不回,“岳平武不是已经领兵去汜水关据敌了吗?羽林、虎贲投效,其余各地哪儿有什么大军可以威胁中京的?”
秦家家主叹了口气,“但是世事无常啊,您想先前对方那么好的形势,咱们都能翻过来,对方未尝做不到啊!”
老家主终于扭头,定定地看着他,秦家家主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认可,正待进一步阐发自己的观点,没想到老家主语调一高,起身就是一个板栗,“蠢货!蠢货!蠢货!”
“诶!父亲,别动手,诶额诶!我错了!”
老家主收手,“错哪儿了?”
秦家家主:
老家主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动手,“你既然都知道夏景昀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带着大家翻盘,那你就没想着,他如今手握如此多的筹码,还能输了?”
他气鼓鼓地坐回位置上,“还有,苏家那个老东西,鬼精着呢!你爹我此番立了如此大功,他要不想他孙女今后做妾,他会不绞尽脑汁立个相应的功劳?”
“你出去看看,中枢重臣有几个慌的?也就你们这种半吊子在那儿自以为是!别人半吊子也就算了,你比他们多知道多少事情,还能说出这么愚蠢的话,你说我说你什么好!”
他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一天天的,少操点空心,多.......算了,走吧走吧,闹闹嚷嚷的,把我的鱼儿都惊着了!”
秦家家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嘟囔着:“这不是你自己在闹嘛!”
“嗯?”
“没事,孩儿告退。”
这么大人了,还挨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自然是有些不爽的,但比起这个,彻底放下的心让秦家家主觉得这一趟还是很值的。
礼部,随着三日前,事变当日,前任礼部尚书王若水抛妻弃子,畏罪出逃,不知所踪,原本的礼部右侍郎直接从礼部三把手变成了暂代一把手,大喜之下,当即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