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那个妖就是咱们要找的吗?”镜瞳对着熟悉的洞府倒是看上去没什么感慨,她是真的一门心思放在找那十二尸上,也或许是真心不喜欢这拘束自由的宗门和没有乐子找的房间。
岑竹点了点头,她又有点想笑,自己竟然被命运推着就这么走回到了这里,现在想想,那自己的努力,总觉得有点滑稽?
甩了甩头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放到脑后,她琢磨着去哪抓住那只之前一直近在咫尺的妖。
对方既然能一直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宗门里那肯定就代表有自己的秘诀,宗门里有的是比自己感知能力强的人,他们都发现不了对方,靠自己更没法发现对方的踪迹,现在对方又知道了露出马脚就是死,自然会更加小心。
坐在床边,岑竹在脑子里快速过着一张张人脸,究竟谁能为自己所用,谁有可能发现对方的一点蛛丝马迹,比自己强……
“啊,他会不会跑出你们宗门啊!”一边的镜瞳突然出声,岑竹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可能。
都忘了还有这事了。
二话不说直接召出飞剑,一边镜瞳有点没反应过来,赶紧问这是去哪。
“去找那个狐狸。”岑竹啧了一声,她一想到对方的那双丹凤眼就心烦,那双眼睛里的精明好像要把所有人算计进去,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算计。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贸然上门,打扰了,常师兄。”
像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再次找上自己,常悟非挑了挑眉,但还是露出一个欢迎的微笑,这是自然,对方这时候上门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岑师妹,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正是,常师兄,在下有一事,不知能否告知。”
岑竹在心里叹了口气,服了,在这宗门里说个话都这么费劲,要是能真想一辈子不回来。
原来如此。
眯了眯眼睛,常悟非没想到还能冒出来这种事,但随即他又挂上了那抹熟悉的微笑,优雅又带着恰如其分的距离感。
“这本来就是师兄我的本分嘛。”
听到这句话的岑竹并没有急着感谢,而是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她知道对方一定还没说完。
这狐狸怎么可能答应的这么痛快还没有条件。
“就是有点事情,刚好师妹你来了,就问一句,看你有没有时间帮忙去做一下。”
我就知道,岑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却还是语气平常地接下了话头。
对方都答应了她的要求了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回到洞府后镜瞳立马飘了出来,问岑竹和那什么常师兄交涉的怎么样。
“挺顺利。”岑竹耸了耸肩,她猜到对方不会拒绝自己,毕竟现在剑修长老的竞争这么激烈,对方又想拉拢自己,帮点忙算不了什么。
“就是,他也提了点要求。”
无聊,真是搞不懂啊,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争这些有什么用呢,争来争去,像斗鸡一样,一群人在一个圈里斗个你死我活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她实在理解不了,可能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吧,他们可能喜欢这些东西就跟她喜欢看别人痛苦一样。
“什么要求?”镜瞳觉得那家伙不像什么好相与的。
“也没什么,就是。”
“去‘帮’一把那个杜师兄。”
只是那个狐狸还得让她自己想办法,这是最麻烦的一点,她哪会什么算计人,唉,她会的那点怎么想都是小儿科啊。
“杜师兄回来了!”不知道哪个小师弟喊了一声,不少在鹿闻殿外等候的人们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一气质卓然的男子踏剑而来。
“不光完成了原本的目标还斩杀了两只虎妖呢听说。”
“怪不得掌门好像更看重杜师兄。”
杜明姜听着周围的议论面色不变,挥手收起飞剑踏进了鹿闻殿。
他们说的是事实,自己不仅完成了掌门的要求还额外斩杀了两只藏在附近山上的虎妖。
虽然是对方自己从山上跑下来撞上的。
不过是自己杀的就是自己杀的,他不嫌撞上来的妖多,最好多来点,正想着,一抬头却看到了那个最恶心的人。
长着一张狐狸脸的同门也在鹿闻殿,大概是在帮忙处理事务,杜明姜带上一抹温和的笑意拜见掌门,又和坐在身后的某人打招呼。
没什么本事刷脸熟倒是刷的勤快,杜明姜在心里啐了对方一口,他是真心瞧不起对方,滑头狐狸一个,嘴上功夫了得,师傅在的时候就没少在暗里给自己使绊子,现在估计恨不得直接砍了自己吧,那张狐狸脸倒是笑得欢。
表面笑意盈盈的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在心里骂着对方恶心。
好麻烦好麻烦好麻烦,岑竹光是为了提高杜明姜的声望累的都想直接找办法让那狐狸把琼怀给自己拿出来了,太累了,硬是控制别人去讨论啊。
不过也幸好这姓杜的本来就受掌门喜欢在同门里声望挺高,不然光是这第一步就得给她费死个劲。
“那个狐狸脸到底让你干嘛呀?”镜瞳一直缠着让她说明白点,她不知道岑竹这是在宗门里忙碌什么,让这些人传这些东西做什么。
“他想借刀杀人呗,不过借的刀一共两把,一把是我,一把,是那些法修。”所有的路子只能她自己琢磨,她一个能直接拿剑砍就绝对不动脑子的也真亏对方相信自己,不过。
她也不傻,知道对方既然借了自己这把刀,肯定是因为想着最后如果出了问题好把自己撇出去。
现在的情况是,法修和剑修都群龙无首,而且很明显已经不对头到了一定地步,不管谁现在上台都是个被对方盯着的,但是不上台以后又绝对没了机会,要说办法,就是先让对方拉仇恨,等崩盘的时候他再出来调停给对方知道自己这边比对方好相处。
不过这办法杜明姜用不了,他本身就被掌门看重,要想让常悟非比自己还突出基本没什么可能,因此只能走另一条路,直接让掌门心里彻底没有常悟非的位置,既然自己已经比对方显眼,那就不能畏畏缩缩。
常悟非想走的就是前一条路,现在只看是谁进度更快了。
“……好麻烦,你还是别给我分析了。”镜瞳感觉自己听的都要眼皮打架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戳了戳岑竹的脸。
“那个沙漏现在还有多少在上面?”
岑竹愣了一下,从灵戒中拿出一个沙漏,这个沙漏的上半部分很明显还大于下面的部分,镜瞳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起来流的还不算快,岑竹把这个沙漏扔回到灵戒里,叹了口气准备再次出门。
“又出去?”镜瞳没想到这事还得跑的这么多次。
“这事比杀人可麻烦多了。”
就算杜明姜打算走另一条路他也不是傻子,激烈的矛盾和正面冲突他肯定会想方设法避免,岑竹要做的就是逼他面对,法修那边她传消息的时候已经提前安了“棋子”,现在她才发现那血线还有局限,比自己境界高的控制不了,只能往下找,不过以她现在的境界,倒是也够了。
有不对付的法修,自然就有关系好的阵修,常悟非有拉拢的同门,杜明姜自然也有拉拢的好友。
杜明姜的其中一个好友,就是阵修贾冉苍,岑竹在脑子里列出人名排除了半天才排除出来决定把这人作为突破口,这人的性格最适合,而且也最容易接触。
宗门里不光是师傅的位置在竞争,还有不少位置在竞争,比如执事,这位置虽然提的少,但捞的好处可不少毕竟说起来怎么也是在长老师傅之下,光是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弟子们上供的物品也是相当可观。
执事的位置也只有几个,岑竹一边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上下职位一边想着下一步该往哪走。
被突然找上门时杜明姜正忙着整理这次那些同门送过来的符箓,看着怒气冲冲的贾冉苍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这是?”昨天见面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杜明姜看着对方撇着嘴一屁股坐在自己椅子上赶紧挥手甩了个噤声符。
“别提了,那个彭方廉,他都骑到我脑袋上了!”贾冉苍说起话来好像咬着牙,他是真没想到那个彭方廉几天不见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真以为他是怂货啊?
“他干嘛了?”杜明姜回忆着那个彭方廉,对方是个法修,修为和贾冉苍差不多,之前似乎在竞争执事的位子?
“我都提前说好了去杉香镇的那任务是我的了,结果今天去拿,你猜怎么着,那小子给我截胡了!”一般的下山任务贾冉苍肯定不至于气成这样,抢了就抢了,大不了下次再抢回来,问题是这次杉香镇的他提前打听好了,那地方有个窝藏的妖邪,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执事空出来的位置不等人,这玩意就是送上门的功绩啊,那些大妖他又不想去,万一有生命危险怎么办?这地方又离得不算太远,传到宗门里自己的名声都好听。
现在好了,成了对方的名声了。
得了,这是要自己去要个说法呗,杜明姜有点无语,这贾冉苍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了,不是在跟别人较劲就是在跟别人较劲的路上,要他说这点事忍忍得了。
但是看对方那气的跟什么似的模样,他也只能先应付着,说知道了,心里想着这点屁事他可不去干,现在去找法修的事,当他有病啊?
结果第二天,贾冉苍就又上门了,这次对方不是怒气冲冲大踏步进来的,进来以后,就一句话。
“我忍不了彭方廉了。”
“又怎么了?”杜明姜真是搞不懂一天天怎么这么多事,他回来就不能安生两天吗?
“他这次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把原本给我的任务全拿了,你知道那长老怎么看他吗,执事我看我是悬了。”贾冉苍也没想到这次对方速度能快到这个地步,按这个进度,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被甩的看不到影子了,本来执事这位子空的时间就短,现在眼看着对方往上挤。
“他绝对是故意的,我怀疑有人提前给他通风报信了,不然怎么可能知道我预留的是哪些?”
“通风报信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突然这么机灵?”
“不是,杜明姜,你是不是不想得罪法修啊?”
自己可没少在背后给对方出力竞争剑修师傅啊,怎么轮到自己了,贾冉苍看着杜明姜犹犹豫豫的模样在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合着两边都想捞好处啊?
“得了,没事,我自己解决。”又不是没你不行,贾冉苍起身准备离开,后面的杜明姜在心里啧了一声,阵修这边贾冉苍暂时还不能扔,只能开口叫住了对方。
“不用,我昨天有点事罢了。”
要不用得着谁管你?
第一次感觉这棺材这么亲切,岑竹看着眼前的棺材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边的镜瞳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想别人的想法想了一天搞的我都怀念在棺材里睡觉的感觉了。”她翻身跳进棺材里,心里还想着那堆破事。
杜明姜肯定不会自己去法修那,他也就嘴上说说,这人跟常悟非半斤八两,都是滑头,能不自己出面绝对不会自己出面,估计会让别人替自己去法修那找彭方廉他们。
明天还得出去跑。
服了。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直接一点面对面看谁命硬?
被突然叫住时安柯一说实话还有点高兴,毕竟现在每耽误一会他就能晚去法修那一会,虽说他不是去找什么麻烦,也就是传两句话,但现在这个情况和法修说两句话也不是什么能让他放松的事,更何况他本来之前就不小心跟一个法修暗里起过冲突,只不过杜明姜不知道罢了。
“我找了你半天,怎么在这,唐长老传唤,速去鹿闻殿。”来人有点面生,但又稍微有点印象,回忆了一下,应该是自己的剑修同门,他接过代表唐长老传唤的卷轴,琢磨着这传唤来的真是时候。
看着对方离开,岑竹调转方向立马前往刚才对方准备前往的法修所在的序川峰,同时一挥衣袖,将脸再次变幻成了刚才离开的安柯一的那张脸。
一天天的,光换脸都得换不知道多少次。
“彭方廉!”
正围在一起下棋的几人被砰的一声砸开的大门吓了一跳,几乎是同时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警惕地看向来人。
“安柯一”冷漠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身上。
“你觉得我们剑修好欺负是不是?!”冷笑一声,“安柯一”歪着头又往前走了两步,斜着眼睛不屑地看着这几个法修。
“前两天抢东西抢的痛快吗,你们法修也就有点当土匪的天赋了我看是?”
“你别以为现在我们没领头的就能让你在这装犊子了!”
“就你那点窝囊废的劲还好意思出来抢我要是你我就直接钻洞府里一辈子不出门。”
“你娘没教过你点礼义廉耻吗,还是你娘压根懒得管你,确实,我要是你娘要是有你这么个种脸早都没了?”
“懂点事就赶紧提着脑袋过去赔礼道歉啊!”
“我来就是告诉你,再过来找一次事,保准把你脑袋削下来当球踢!”
说完几句话,“安柯一”等都不等对方反应立马转身就走同时一挥衣袖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谁啊??”旁边的法修看着这个气势汹汹一脸傲慢的剑修感觉有点懵。
这人哪来的啊?不是,这,几人多少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啊,我知道了,是贾冉苍那边过来找我的!”站在中间的彭方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谁告诉他那是他的了,没人拿当然是谁快是谁的!”
“这群剑修真是疯了吧?!”一边的法修气的都笑了,几人一对眼立马踢开门追了上去,可对方早没了影子。
“光知道放狠话的玩意。”其中一个法修撇了撇嘴。
“我估计是贾冉苍和杜明姜让这小子来的。”彭方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然,只是看起来是他说出来了他自己的想法。
“肯定的,姓贾的光知道生窝囊气没胆子真找人,那姓杜的这两天气焰高的跟已经放当了一把手一样。”
“直接找过去?”
“不行,再怎么说咱们过去要是让看到了也不好。”
“不是,那就让那小子……”
“谁说就这么过去了,别让咱们再逮到那小子……”
搞什么啊,安柯一伸了个懒腰从鹿闻殿走出来,来了结果和唐长老擦肩而过,不过确实,那人也说找自己找了半天,不过常师兄倒是等在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还以为多要急呢。
不过也正常,长老不就是这样嘛,之前也是,整理分发外门弟子丹药这种小事也是“速去”。
“彭方廉?”
刚推开门,名字吐出嘴还不超过一秒,安柯一就感觉自己像被什么巨石撞在了身上一样整个人飞了出去。
“你小子还真他妈敢来!!”
“真把我们当窝囊废啊?!”
只听门后传出几声怒斥紧接着就是迎面飞来的火焰。
“不是,合着压根没得谈啊?!”安柯一召出飞剑赶紧稳住身形,好好好,既然没得谈他也不是什么转头就跑的孬种,怎么也不能让法修说他们剑修是未战先怯的怂货啊!
“杜明姜!!”
又怎么了??杜明姜听着门外再次传来的贾冉苍的声音,这次对方要是再要他去找谁的事他是真有点受不了了。
但这次对方不是一个人来的。
自己派过去让传话的安柯一被架着带了进来。
“那帮法修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我进去刚说一句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要我说,他们根本就是故意跟咱们剑修过不去!”
“不是我说,杜明姜,你现在看明白了吗?”等安柯一说完话,贾冉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杜明姜。
我知道我的事你不在乎,但现在你派过去的人让打了,这打的是你的脸,你还不出手,所有的剑修同门都看着你呢,再不强硬点,以后怎么服人?
有人在背后捣鬼。
杜明姜咬了咬牙,但事已至此,他不去也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