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过府这一日,允祥和年羹尧聊的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她和年羹尧的夫人觉罗氏聊的倒是很愉快。
相比于年羹尧的桀骜,他的夫人倒是很谦逊。
觉罗夫人的阿玛只是国公,她又不是抚蒙,所以出嫁的时候并没有品级,雍正元年,雍正加封年羹尧和其父年遐龄时,也将觉罗夫人封为固山格格。
清婉笑着将人扶起,道:“咱们也是一家人了,格格不必多礼。”
觉罗夫人也顺势笑道:“难怪贵主儿说福晋待人最是和善,每每提起福晋都是赞不绝口,我一进门见到福晋,只觉是如沐春风。”
清婉摸摸脸,冲身边的人笑道:“瞧瞧,倒给我夸的不好意思了。”又与她寒暄。
年羹尧这人虽是翰林出身,却身材高大,文武双全的,从康熙后期宠臣到雍正宠臣,能力可见一斑,但只有一点短板,就是不识满文。
但与皇帝的很多的密折又需要满文书写,他既不不识满文,就更别说书写了,这种情况在官场并不少见,所以很多汉臣身边总少不了汉文和满文的幕僚。
但年羹尧在一方面不仅有幕僚还有他的夫人。
觉罗夫人精通双语,常帮年羹尧翻译密折,雍正知道此事后,对觉罗夫人自然也是不吝赏赐。
清婉有些疑惑这般出挑的格格,以前竟是没有半点没有听说过。
觉罗夫人极为善谈,说起西北的人文风景,侃侃而谈,引经据典,让屋内众人心生向往。
清婉不由感叹年羹尧好福气,两位夫人都是这般出色。又思及他强娶蒙古贝勒之女为妾的事,这样的私德却能有这样好的两位夫人。
她心里虽然想的别的,但是面上不显,时不时的搭话,场面一直很热络。
但对于觉罗夫人对西北那边关于允祥态度的试探,清婉也只是岔开。
觉罗夫人见问不到什么,又问起了另一件事:“福晋可了解隆公爷的那位新夫人。”
这位新夫人指的就是李四儿,李四儿本只是隆科多的妾,但早在几年前李四儿就以命妇自居,不过隆科多那时是既是康熙的小舅子又是心腹,也无人敢对这件事提出质疑。
后来雍正登基 ,隆科多更是光明正大的将李四儿扶正,就更无人去谈论李四儿的出身了。
年羹尧的长子要过继给隆科多,说起来外人大概都不会信,最挂念这件事的人是其实是觉罗氏。
她与纳兰夫人本在闺中就相识,后来她遵从父命嫁给年羹尧为续弦,也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好几年。
后来,雍正命年羹尧将几个孩子送回京为人质,年熙对她所生的几个孩子也尽到了长兄之职,所以她对年熙是有母子之情的。
她常年跟着年羹尧在外,对李四儿的了解只来源于京中传闻,年家又没有能出去交际的人。
不是没想过问贵妃,但是贵妃说一句就要喘三口气,她也问不出口。
更何况,贵妃对雍正的这个旨意一句话都插不上,问她除了给她凭添烦恼之外,也无甚用。
至于她娘家嫂子们,打听的也只有京中传闻,今日说到这里了,她干脆试探性的问问。
想起知道这件事那日,她只觉一股不可思议的荒唐感袭上心头。
年羹尧近些年有些口无遮拦,对于这事也愤愤,直抱怨道:“万岁爷既然替隆科多算了,他命中有三子,那就让他回去生,我和隆科多,无亲无姻的,过继我的长子叫什么事,简直荒唐。”
年熙毕竟是他与早逝发妻唯一的孩子,他与纳兰夫人感情不错,还为纳兰揆方和其郡主夫人写过墓志铭,要将这个长子过继出去,他也是百般不舍和不满。
对于此事,隆科多也是诸多不满,但再多不满,两人的谢恩折子却写的漂亮。
清婉想到她是为了年熙,有心想说几句,但她与李四儿还真没见过,也只是听闻。
倒是静婉的婆婆乌云珠和隆科多的原配夫人同出一族,都是赫舍里氏,说不好她还能了解一些,不过清婉也不可能把人推到静婉那里去。
所以只摇头道:“只是听说过,倒没见过人,更别说了解了。”
觉罗夫人虽有可惜,但也了然,隆科多虽然在雍正面前得脸,但不能和怡亲王相比,清婉自然没有必要去巴结李四儿,李四儿的风评又不好,没有交往也实属正常。
送走了年羹尧夫妻后,允祥的脸色并不好,他疲累的揉揉额头,骂了一句“不识抬举。”
清婉将使女托盘里的药端到他身边,允祥看也没看地一口喝了下去,脸也不由皱起。
清婉忙着给他倒了水:“好歹看一眼也看一眼知道是什么,怎么抬起碗来就往嘴里灌。”
允祥漱了口才舒展开眉头:“换药方了?”
清婉笑道:“王爷这舌头,这都能尝出来,太医说换了一味。”
说着就打了一个喷嚏,她遮住口鼻,又咳了两声。
“怎么还不见好?”她自打回来后就感了风寒,吃了几天药也还有些鼻塞。
“如今天气冷了,可能是适才出门又吹了风,慢慢将养吧。”清婉润了润嗓子后才道。
她好几年没这么生过病,这次一病,倒把身边几人都吓了一跳。
允祥起身到桌案后面,也没叫人,自己磨墨写了一张方子,又在背后的博古架面前挑挑拣拣地拿下一个粉色斜石荷花形鼻烟壶连同那张方子一起交给张瑞。
这才道:“要我说,你也别出门了,好好在屋里待着。”
清婉道:“哪有这么紧张,我又不是晦疾避医的人,该吃药吃药,等时候到了,自然也就好了。”
允祥正想说什么,倒觉得这话熟悉,顿了一下才笑道:“好啊,拿我的话堵我的嘴呢。”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清婉自然不会承认。
允祥无奈摇摇头:“你如今病着,也不好见甘珠尔,我把孩子带进宫去和八阿哥做个伴,正好弘晈和明昭也在宫里,晚上他们能哄着点。”
自打清婉风寒以来,就不让甘珠尔再往她跟前凑,那孩子都闹了几天了。
“也好。”甘珠尔等到了入学的年龄,和他两个哥哥一样也是要进宫的,现在多去几次习惯习惯也好。
倒是福慧,虽然比甘珠尔要大,但是他年龄小,身子又弱,雍正只求他平安长大,所以也不像要求其他皇子阿哥那样要他往死里学,不然也不能说让甘珠尔去和福慧作伴。
过了一会,张瑞托着允祥交给他的那个鼻烟壶回来,交到允祥手里。
允祥打开闻了一下,依旧盖上交给清婉。
清婉打来在允祥的示意下闻了一下,又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倒是感觉鼻子通畅不少,夸道:“王爷越发精通药理了。”
允祥笑道:“有用就好。”
清婉闻了一下后,细细把玩着允祥挑出来的这个鼻烟壶,道:“这是宫里的手艺,还是咱们府上的?倒是精巧。”
自允祥管了造办处后,慢慢地,也把怡亲王府当半个造办处用,有时也有物件进呈到宫里。
允祥道:“是咱们府上的,这次新招的这批匠人手艺倒是不错。”
这话清婉是认同的,最近送来的东西府里的人都挺喜欢。
允祥又略坐了会,道:“我这就进宫去了,今晚大约是不回来的。”
今日他和年羹尧的谈话,还得去和雍正说一声。
养心殿有两间值房,是为他们这些不能出宫的王公大臣准备了,允祥有时和雍正议事晚了,也会歇在那里。
所以清婉并不吃惊,只让人收拾了他的朝服等物让张瑞带上。
而允祥说要带甘珠尔进宫,也没等,今日就把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