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云雾山庄1
作者:晚晚生凉   万宁是条狗最新章节     
    果然如陈烟所说,平日到清城不过三个来小时。结果,到晚上九点半,还堵在路上。夜色清冷,我睁开眼睛,心疼地看着那张疲累不堪的帅脸。

    “还有多久啊?要不,换我来开吧?你可别疲劳驾驶。”

    “快到了。”他探手从衣袋里摸出烟来,“我抽支烟,可以吗?”

    我点点头,心疼地摸了摸他的手背。

    “那天,看到你抽烟,吓了一跳。”他点燃烟,“我开点儿窗,你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他开了一小半窗。凉凉的风猛地灌进来,明明灭灭的红色火光在幽暗中一闪一闪。

    我披上大衣,脸上一片冰冷,晕眩的头脑立马清醒了大半。

    “女孩子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他嘴角叼着烟,微眯着眼睛,左手闲闲地搭在方向盘上,痞气十足。

    我侧头看他,就是这样的陈烟,令人意乱情迷。我双颊绯红,咬着唇,似笑非笑。你以为人家喜欢抽烟吗?你以为人家喜欢那怪怪的味道吗?你以为夜深人静时一颗心被折磨得千疮百孔除了抽烟酗酒又何以解忧?

    “你呢?我却不知你是何时学会抽烟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无以排遣的愤懑,太多的事,是我所不知道的了。

    他笑,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将烟灰弹出窗外。

    “高一。”那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我愣愣地看着他。

    遥远的陈旧的高一。

    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只是,我却从不知道他已是个老烟民。世事沧桑,人心飘浮。他是有多苦闷才会不顾校规偷偷躲在角落里抽烟解愁。

    车子慢慢往山里挪去,挪一步停两步,细微的雨轻飘飘地下起来,密密地斜织着。视线越发地不好,前面百米处有车追尾。不知等到何时才会通行。

    “快到了。饿了么?”陈烟歉意满满地望着我,握着我微冷的左手,“我没料到路上这么塞。”

    我慢慢将手抽回,侧身去翻包包。

    “忘了,我有带巧克力。”我讪讪一笑,侧身翻包包,从里面掏出两块德芙巧克力,递了一块给他。他接过巧克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慢慢地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将那漆黑如夜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牙齿轻轻一咬,巧克力瞬间碎裂开来,在唇齿间悄然融化,散作浓郁的香气,令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巧克力浓郁的香甜和淡淡的微苦交织着,在舌尖上舞动,如同一场华丽的盛宴。那丝滑的口感让人陶醉,仿佛一条温暖的河流在口腔中流淌,先前的饥饿与冷意,渐渐散去。

    “我不饿,你吃。”陈烟见我一脸陶醉,以为我爱极了这巧克力,将那一块塞回我手中。

    我撕开包装纸掰出半块,碰碰他的手指,陈烟探头过来,我把巧克力送到他微凉的唇中,那人一口含住我的手指,力道渗入骨髓。胸腔中凛然跳动的心,像雨中飘摇的花叶。我蜷起湿润的手指,握紧拳头。脸红到耳根。陈烟笑出声来。车子慢慢地往前开去。

    夜里十点左右,陈烟俯脸看我。“阿宁,醒醒。我们到了。”我擦着睡意朦胧的眼,不知所谓地看着他。“到哪了?”

    “到三舅公家了。”他解开安全带,“能动吗?”

    完全动不了了,屁股都坐麻了。我抬了抬屁股,活动了下筋骨。

    “让我缓缓。”我几乎瘫在座椅上,气血凝滞,双脚酸麻冰冷。

    “走喽!”陈烟俯下身,一把抱起我。

    我发出一声尖叫,紧紧搂住他温热的脖子,微微颤抖着,身下悬空,似临万丈深渊,一颗心兀自狂跳。这个家伙,永远这样……我的目光穿过雨幕,瞥见一扇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下有两只威严的石狮,沐浴在风雨中,头顶上摇曳着鲜艳的大红灯笼。陈烟抱着我走进院门,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现在眼前。楼前的院子里,一个身穿灰色毛衣的男子面带微笑,静静地站在巨大的镂空石雕灯座之下。

    “贵客终于到了。”那人笑道,迎了上来。绕过青色的石栏。栏杆后是碧翠的花木,灯光幽暗,花影摇曳。

    “陈烟,放我下来!”我极尴尬地把脸贴在他脖子后,挣扎着跳了下来。脚踩在湿湿的青砖铺就的院子里,脚下虚浮飘荡。

    陈烟半扶半抱着我,浅浅笑着。

    “这是萧辰,表姨家的大哥哥,应该叫一声表哥。”陈烟站在我身后,将我掰正扶好对着那灰色毛衣的大表哥。

    “大……大表哥……”我回神一笑。

    “终于见到本尊,欢迎光临。上次去花城,千呼万唤都不出来。”萧辰微微笑着,领着陈烟往前走。陈烟一手推着行李箱,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跟在他身后,穿过长廊,过月形门,进了一壁宽敞的房间,木槅雕花窗外摆放着一张美人榻,中间一张红木方桌,围放着四张圈椅。木屏风下立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立在暗哑的原木地板上。

    “天不早了,三舅公已经睡了。这是尘尘之前住的房间,今晚你们就在此歇息,床单被褥都是干净的。你们自便,我就不作陪了。明天见。”萧辰站在门边,抬腕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转身离去。

    陈烟将行李箱拉到屏风后面,我跟着他走了过去。

    屏风后是卧房,中式镂花大床上铺着藕荷色被子,被面上绣着粉的荷绿的叶以及灵动的红色鲤鱼。床头小几上各立着一盏白色绢灯,灯光氤氲,朦胧如月。

    他脱下外套,将衣服挂在晾衣桁上。躬身打开行李箱,他取出换洗衣物,我的,和他的。

    “你先去冲凉,我给你放水。”陈烟抱着衣物推开洗浴室的门,好大一只浴缸。我愣愣地站在门边,看着他打开水龙头,哗啦的水声充耳而来。白瓷晾杆上整齐地挂着四条白色毛巾。氤氲水汽,蒸腾冒出。

    “陈烟……”我捂着肚子,纠结地望着他。肚子都快饿穿了,还洗什么澡。从三点到现在近八个小时,老娘只喝了两口热水、啃了一块巧克力。

    “怎么啦?”他检视毛巾、香皂,从洗脸池下的柜子里取出拖鞋。

    我扁着嘴,无奈地看着他。

    陈烟从墙壁上镶着彩色玻璃的木柜里取了一只小瓶子,倒进浴缸中,袅袅清香扑鼻而来。陈烟用手搅动着清水,试过水温,取下一条毛巾搭在浴缸边缘上。

    “好好泡个热水澡。有事叫我。”陈烟转身,关门离去。

    我把自己剥了精光,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中,水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额上沁出密密的汗来。

    “表少爷,可以开饭了么?”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有饭吃了?我心中大喜。擦干净身体,套上睡裙穿好衣服,趿着鞋子跑出去。

    “可以吃饭了?”我喜不自禁,穿过屏风。

    陈烟坐在方桌前喝茶,房门外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穿着淡青斜襟衣衫的女人,揣着手,极恭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