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叶苹苹再婚了。

    在经历了一段频繁、混乱的恋爱生活后，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二婚的女人太难了，况且还带着一个儿子！她接连谈了七八个对象，从相识到上床几乎是光速。喝酒、唱歌、跳舞、旅行，相处得十分融洽，均感觉很愉快。一旦谈婚论嫁，所有人都逃之夭夭。有的男人简直就是来骗炮的或者花钱嫖妓的，花点小钱哄她开心，贪图的无非是她的美色。在床上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的时候，一个个爱意满满、你侬我侬，情真意切、海誓山盟。下床之后就变了一副嘴脸，谈到结婚，所有人都动摇了，最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春梦而已。

    怎么办？商红英成天唠叨，不停地介绍相亲对象，但都没有遇到合适的。这个结婚对象还是叶政华介绍的。

    深州市春湖新区的一家叫“坚固铝业”的铝合金厂，因为擅自排放污水、污泥，且有毒害金属含量严重超标，被市环保监察执法支队立案审查，面临巨额的罚金。老板是深州本地人叫钟建国，四处托人，求爷爷告奶奶。没办法，此事关系到坚固铝业的生死存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托关系找到叶政华。几次吃饭沟通下来，钟建国都带着儿子钟武清参加。当得知钟武清是钟建国的独子，年龄比叶苹苹小四岁，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史，无孩，目前也是单身，叶政华起了念头。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钟建国哪里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虽然对叶苹苹年龄略大，带着一个儿子的条件心里有所芥蒂，但想到能跟堂堂市环保局局长攀上亲家，傍上这么棵大树，以后生意还不是一马平川？至少再也不用担心被环保督察查处了。像他们这种排放超标的污染企业最怕跟环保监察口子的人打交道，这几年环保风暴，有许多类似的工厂关停。有了一致的利益，在这个事情上，两人都是一拍即合。

    钟武清对叶苹苹从相识到恋爱结婚，前后总共三个月时间。钟武清本来对和叶苹苹结婚没有任何兴趣，女方年龄太大，还带着一个儿子！这种良家妇女么，样貌出挑，约出来玩玩，或者当作长期炮友挺不错，结婚么不可能！就算是局长的千金，但也不能接受她。父亲钟建国强硬坚持，说到最后，这门婚事根本不是两个人结婚那么简单，而是事关坚固铝业的生死存亡，事关家庭事业的成败兴衰。就算是为家庭和企业也必须委曲求全，几次三番分析利弊之后，钟武清总算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叶苹苹呢，对钟武清也不能算有多满意，但是相处的这几个月，他很舍得为自己花钱，前前后后在自己身上花了大几万块钱，送了不少贵重的礼品礼物。她是个很物质的女人，对爱情的理解简化为花钱二字，谁肯给自己花钱，谁就是爱自己。否则，任你巧舌如簧，说破大天也没用。这样两人很快就确定关系，约定了婚期。当然，在叶政华的亲自斡旋下，坚固铝业的违法行为也以微乎其微的代价就结了案，皆大欢喜。由于是二婚，两家都没有大张旗鼓地办，仅叫了两家的要好亲友悄悄完婚。

    过了几天，吕晓卉约陆自明周日下午见面。他现在很难再拒绝她的要求，毕竟那晚发生了关系。虽然事后印象并不深，十分模糊，那天喝了太多的酒，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是确定的。第二天，吕晓卉给他发了条信息：“自明哥哥，你真棒！”陆自明没有回，心里只有苦笑。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是她的主动诱惑不能抗拒？还是自己内心十分渴求？以至于捡进篮子都是菜，对送上门来的货不管好赖都来者不拒？总之，现在自己处于单身状态，多少有点放纵的情绪吧。一个单身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即使党纪国法也不会对此上纲上线！从内心讲，他也确实想和她见个面，总要问清楚她的诉求，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维系着。

    周日中午一点，陆自明正考虑应该安排在什么场合跟吕晓卉见面。突然短信铃声响起，吕晓卉发来一条信息：“自明哥哥，我在国际大酒店2021号包厢等你！”

    国际大酒店自己太清楚了，那里去过多少回、消费过多少次数都数不清，哪有个什么2021号包厢？分明是开好了房间。这个女人还真是主动，陆自明不由得生出些许恐惧之心，她不会有什么非分的要求吧？难不成是要跟自己结婚？不可能，一共才见过几面啊，可以说完全不了解，她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的。陆自明摇摇头，但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忆起那晚的一点模糊印象，她的功夫真是不错，哪个男人受得了啊！于是稍过了几分钟，回了一条信息：“好的，我稍后就到。”

    国际大酒店二十楼2021房，陆自明敲了敲房门，很快门开了，吕晓卉见到他嫣然一笑道：“自明哥，你来啦！”

    她显然做了精心的准备，略着淡妆，头发染成洋气的板栗色，是自然的垂直披肩发型，身着一条收腰的浅色短裙，仍是黑丝，黑色高跟鞋，苗苗条条的身段，显得既青春活泼又成熟性感。虽不算漂亮，但是皮肤白净，自带着一种年轻女子的青春韵味。

    陆自明走进房间，房门自动关上。她一下抱了上来，一股年轻女性淡雅的幽香充斥着鼻腔，陆自明的欲望瞬间被点燃。两人热情拥吻，陆自明很快除下自己的运动裤和圆领t恤，上次酒后没有留下太多印象，颇觉遗憾，他今天要慢慢享受。吕晓卉身上白嫩的肌肤泛着青春的光芒，她笑着问道：“要先洗洗吗？”

    “我出门前洗过了。”

    “哟，有备而来啊！哈哈！我也洗过了！”说着拉起陆自明的手，来到床前......

    激情过后，两人在慵懒地躺在床上聊天。陆自明忽然感到一阵空虚和愧疚。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这种做法虽然也不违法，但似乎偏离了自己的道德修养。有时想想还是会有羞耻感，即使在刚才来约会的路上，心情还是有点忐忑不安，像做贼似的，生怕被人看见。

    “晓卉，一直没问过你，你结婚了吗？”陆自明靠在床头抽着香烟问道。

    “嗯。”

    这当然在陆自明的意料之中，她的主动和熟练，不像是未婚姑娘。既然有家庭，陆自明适可而止，识趣地不再打听她的家庭情况。一般女人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和场合谈论自己的老公，这也是一种典型心理。陆自明没有学过心理学，但他还是很有分寸感的。

    “你那个小姐妹钟琴心和他们李镇长到底什么关系啊？”陆自明并不关心他们的关系，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聊而已，以为后面的话题作铺垫。

    吕晓卉笑起来，说道：“你看出来啦？就跟咱俩的关系一样！”

    “哦......”陆自明作恍然大悟状。稍微思忖片刻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帮忙啊？”虽然有点直接，但是反复斟酌，也只能单刀直入。

    “没有啊......”吕晓卉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那为什么会跟我这样啊？”陆自明说道。

    “因为喜欢哥哥嘛！”吕晓卉说道。

    “哈哈哈！我哪有这么大的魅力啊？要是有这个魅力，还在深州做小公务员干嘛，直接进军娱乐圈了！”

    “嘻嘻，就是喜欢哥哥，不行啊？”吕晓卉还是不肯说出来。

    “有事你说嘛，能不能帮上忙不敢打包票，但是你的事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哈！”

    吕晓卉想道：躲不是个办法，反正已经发生了关系，不怕他反悔，顿一顿说道：“哥哥既然这样说，那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跟哥哥商量呢！”

    “你说！”陆自明知道肯定是有事的。有事情越早说越有利，拖到后面背负感情的债就重了。这也是他今天跟她见面的主要缘由。

    “哥，我现在在三塘镇上班，也六年多时间了。你知道三塘是城区最偏远的一个乡镇，经济条件也最差，现在有了孩子后发现上班太远太不方便了。为这个事，家里的矛盾也比较大。想着你人面广，能不能把我调回市里上班啊？能到你们局里么最好，不能的话其它事业单位什么的，我也愿意的！”

    原来是这个目的。陆自明又问了一些她个人的学历、专业、职称、工作经历之类的基本情况，大致有了个数。调局机关肯定是无望的，去年机构改革后，现在公务员编制基本满编，不可能给乡镇调个人上来占用一个公务员名额。自己村镇处下面倒是有一个正科级事业单位--深州市村镇建设管理中心，还有空编，自己也兼着这个事业单位的法人代表、主任职务。从她的学历专业和履历来看，倒也对口，调进这个单位问题应该不大。这个事自己去跟张如生汇报一通就成，正常引进一个专业技术人才么，还是有工作经验的。但这个方案，陆自明觉得有两点不满意的地方：一是把她调到自己的身边当女下属，又有男女关系，即使今后不出事，也不便于管理。何况女人的心是善变的，万一哪天她离了婚跟自己动起真感情来，那怎么善后呢？另一个原因是，她虽然在乡镇工作但是公务员编制，也是通过激烈的公务员考试杀入重围的。一旦调到村镇建设管理中心，就变成事业编制了。她可能不知道，局里的事业编制员工待遇与公务员差着一大截呢！这样对她来说也不公平。虽然一时她可能因解决了工作离家远的烦恼而感谢自己，但是长期来看，待遇变差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始终是影响最大的因素，到时候保不齐由爱生恨，后悔不已呢！不行，不行！他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方案。

    见他半晌抽着闷烟不说话，吕晓卉说道：“这个事情让哥哥为难了吧？没关系，也不是什么急的事，反正就是跟哥哥讲一下，以后有个什么合适的机会啊，想着我一点就成！”

    吕晓卉还是蛮会抓男人的心，听她这番善解人意的话，陆自明不由得惭愧起来，反倒更加努力的搜刮着资源，看看有什么其它合适的可能。

    调到建设局其它的企事业单位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自己下决心促成的话，应该还是能够做成的。毕竟自己是政治处出来的，跟张如生的关系很铁，再不行找刘积仁也不是不行。但顾虑与刚才的两点相仿，也不是好方案。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陆自明掐灭烟头，说道：“嗯，确实，这个是件大事，但不是急事。人事工作要等机会的。我刚才脑子里过了一遍，哪些单位有可能......”

    吕晓卉专注地听他讲，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继续说道：“建设局的机关现在是满编状态，肯定进不来。下面的事业单位么，有的条件好，但是专业不对口；专业对口的，待遇条件又太差，似乎都不合适......”

    吕晓卉情绪有点低落下来，看样子是没希望了，至少是目前没机会了。

    陆自明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晓卉，有一个思路你不知道接受不接受？”

    “什么思路？”吕晓卉眼中又放出光来。

    “这样，要么调到春湖新区的乡镇上班你看怎么样？”

    “春湖新区？那当然好啦！”春湖新区是市里成立的国家级开发区，行政辖区就在市中心区域，无论哪个乡镇都是在市区，上班都不远。而且春湖新区是全市待遇最高的地方，能进新区，某种意义上比进市政府还要好。

    陆自明想到的是李哲中，这个官二代跟自己打了几次交道后，现在称兄道弟的，打得火热。他跟自己提过几回了，让自己帮他物色推荐好的村镇建设方面的专业人才，现在白象镇这类人才薄弱。像吕晓卉这种情况，他评估一下其实许多乡镇是很需要的。现在各个乡镇都在大搞村镇建设，但是不像市级机关部门，真正的专业科班生极少。而要招到一个合适的本科生并不容易，公务员的招人周期很长，从预报计划开始，没有大半年不可能实施。能直接调进这么个有工作经验、现成的熟手还是很划算的。

    “我只是谈个思路哈，如果你认可，下周我找人去问问。成不成的，我也不敢保证。如果办不成，你也别怪......”剩下的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她的嘴堵住了。

    “成不成的，你也是我哥......”吕晓卉兴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