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古城之内,那官道铺设的皆是一种坚若磐石的青石板,因处于边陲,常有铁骑疾驰而过,故道路务必筑得牢不可破。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回荡,轻踏于冷硬的青石之上,方奕与常镇等人正疾奔将军府,心中满载忧虑,莫非云州真有什么不测风云?
瞬息之间,一行人已至上官羽的宅邸大门前。
一入府,方奕即刻捕捉到上官羽与上官木战并肩而立的身影,上官木战面带诡谲的冷笑,凝视着他,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
“来人,将此叛逆拿下!”
上官羽猛然高呼,话音未落,府门轰然紧闭,霎时间,庭院之中涌出成百上千手持利刃的护卫,将他们团团包围。
常镇一行迅速拔刀,围成一圈守护着方奕。
“上官将军,此举何意?我方奕何曾沦为叛贼?”
方奕目光如炬,冰冷地扫视着眼前的二人,周围的寒光闪烁的刀锋此刻更添了几分刺目之感。
“哼,赤羽营主将方奕私通女真,泄露军机,导致北疆三万铁骑全军覆灭,主帅战天佑英勇捐躯。此等滔天大罪,当立斩不赦,以彰国法!”
上官羽厉声呵斥,随即双方兵戎相见,战作一团。
方奕如遭晴天霹雳,三万雄师,全军覆没?镇北王亦陨落沙场,这一切究竟是何等惊天变故?
“啊!”方奕仰首向天,发出震人心魄的咆哮,一刀挥落,近身的护卫应声倒地。方奕身边仅有数人相依,很快便陷入苦战,个个带伤,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府门被一股巨力撞开,数百士卒蜂拥而入。人群中,一位白衣飘飘的青年大步而出,怒声喝止:“上官将军,滥杀同僚乃重罪!速速停手!”
方奕见雪京翰破门而入,心神稍安,一边搀扶着身旁负伤的护卫,自己臂上的鲜血亦不住滴落。
尽管不明雪京翰何以得知将军府内之事,但他深信上官羽不敢对雪家大少爷下手。
上官羽心沉似铁,望着庭院中壁垒分明的两阵,目光转向雪京翰。
“雪公子,方奕私通敌族,背叛军情,令三万北疆儿郎惨遭覆灭,吴太守英勇牺牲。本将正欲严惩叛逆,你却为何横加干涉,难道要庇护叛贼不成?”
雪京翰闻上官羽之言,瞬间洞悉真相。
依他对方奕的了解,卖国之说纯属荒谬。既然卖国不成立,那便是栽赃陷害,其背后动机不言自明——逃避战败责任。
雪京翰心思敏捷,上官羽的言辞如何能蒙蔽得了他?
“叛贼?呵呵,上官将军,你这瞒天过海之计玩得倒是高明。以为除掉方奕,就能摆脱战败的耻辱吗?我劝你早日收手,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雪京翰一语道破上官羽的图谋,方奕亦恍然大悟,明白了今日为何遭逢此劫。
上官羽未曾料到雪家大少爷竟如此洞察秋毫,一语戳穿其精心布局。
上官羽与上官木战交换眼神,此时他们已陷入骑虎难下之局,难道真要对这位雪家少爷也痛下杀手?
雪京翰察言观色,知二人犹豫不定。
“上官将军,事已至此,你或释放人质,或连我与我的手下一同铲除。但你需考虑清楚,雪家将如何应对,上官家族能否承此重罚!”
闻雪京翰生死相托,方奕心中涌动暖流,看来雪京翰果真是可信赖的挚友。
上官羽在内心的天平上衡量良久,终是选择了放下屠刀。
暂且不论能否成功斩尽这些敌人,即便真能做到,自己又是否有能力抹除这一连串事件的痕迹?
上官家与雪家一旦彻底撕破脸皮,亲手葬送了对方未来的家主,结下的便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更何况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轩辕家,任何细微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上官家被吞噬殆尽。
念及此处,上官羽的声音变得柔和:“论辈分,我比你高,今日便叫你一声贤侄。人,你可以带走,但今日将军府发生之事……”
他的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战事失利的责任他可以一肩承担,大不了落个问责或撤职的下场,而栽赃嫁祸、残害袍泽的罪名,却是谁也无法承受之重。
雪京翰自然听出了话中的关键,上前一步,声音洪亮道:“我雪京翰以雪家之名起誓,今日之事若有一丝泄露,甘愿遭受五雷轰顶之罚,死无葬身之地!”
在大世家眼中,家族的声誉重于泰山,见雪京翰立下如此重誓,上官羽心中的顾虑也随之烟消云散,挥挥手示意雪京翰带人离开。
望着众人鱼贯而出的背影,上官木战的面色阴郁:“叔父,就这么放他们走?不会有后患吗?”
上官羽不耐烦地挥挥手:“目前只能如此,尚不到与雪家彻底翻脸的地步。你也不要去主动招惹他们,以免逼急了狗跳墙,将事情闹大。”
雪京翰的府邸内,仆人们正忙着为方奕处理伤口,得知消息的白玉京与卢七也匆匆赶来。听完事件的始末,二人气愤不已,加之战天佑的阵亡更是让他们震惊不已。方奕安抚着他们:“此事到此为止,今后勿再提起。些许伤痛无关紧要,真正让我心痛的是云州三万将士与吴太守的牺牲。”
众人皆陷入沉默,雪京翰摆手让仆人们退出,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为每人斟上一杯茶。他知道,这几位兄弟跟随吴太守多年,一时难以接受现实的残酷。
方奕望向雪京翰,感激道:“雪兄,今日全靠你以命相搏,方能救我们脱险,否则我们早已丧命将军府。”
雪京翰轻松笑道:“无妨,之前你不也救了我一命,如今算是两清了。哈哈。”
方奕亦微笑回应:“今天,我正式介绍我的兄弟们给你,几位,过来吧。”说罢,他向白玉京等人招手示意。
“这是白玉京,麓山书院的才子;这两位是我的同甘共苦的兄弟,常镇、卢七。”
方奕逐一介绍,雪京翰恭敬地向每个人拱手致意。
夜深人静,众人交谈甚欢直至各自散去,雪京翰立于门扉,目送四人远去,心中长舒一口气。他知道,自今日起,方奕会将自己视为真正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