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亥初初刻·阴塔入口
范瀛伤得不轻,却又不敢坐下,生怕出了意外。谢湙则拼命翻找着淬炼过的魂力。那小道士显然是对破解密码或阵法很有经验,三下五除二便让前进的路显露出来。
谢湙担心范瀛后面的路会出事,又找不到封好的魂力,就强行分出自己三分之一的魂力给了范瀛。范瀛虽不再那样虚弱,却因心中有些羞涩和不甘,一直沉默不语。
荒草萋萋,阴风飒飒,高悬的藤条如同垂帘,一座漏斗形的怪异建筑处理在眼前。
小道士率先向底部走去,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不见踪影。众魂急忙去寻,半刻无果。这时,徐以灵惊叫起来:“你们快往上看!”
众魂听闻,急忙抬头去看。这才注意到,这塔底竟朝着天,而门分明在上面,已经敞开了。
邹瑓二话不说,借藤条之力,朝门冲去。可还没等众魂看清,就发现邹瑓倒挂在杵在地上的塔顶旁,紧紧攥着一小节藤条,不敢乱动。谢湙急忙去救,可惜马上要碰到邹瑓的时候,就听“咻——”的一声,谢湙不见了。
“又是镜魔吗!”范瀛咬牙切齿地说。
“邹大人!”徐以灵冲着天空喊到,“这是镜魔的幻象!”
倒挂着的邹瑓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松手,一道光在他们身边闪过,邹瑓稳稳站在地上。
“先把镜魔找出来,以绝后患吧。”邹瑓显得有些狼狈。
可三魂找了许久,也不见镜魔踪影。无奈,值得效仿小道士和谢湙,向塔尖走去。碰到塔的一瞬间,三魂顿感天旋地转,再看时,已是倒立于高空。
入口敞开着,浓烟四起……
(贰)亥初二刻·幻沙
“必安……”是璇月的声音。
谢湙顿时一愣,泪如泉涌:“璇月,你如今身在何方?”
烟雾中,一个身影显露出来。
“你现在是聚魂了吗?”谢湙有些惊喜。
“并没有。”璇月的声音答道,“此处为无限虚空,倘若魂飞魄散而执念未尽,方可有在此留居之机。”
谢湙感到有些蹊跷,他虽与璇月离别已久,却依然记得他的性格。这种深沉的语气和文雅的言辞绝非璇月所说。
“你为什么要替范无救魂飞魄散?”谢湙语气随意地问。
沉默……
“你这些天去哪了?”
沉默……
“我是怎么进入无限虚空的?”
沉默……
接连问了好多问题,对方就是不做回答。谢湙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你是星火的人吗?”
对方终于有了回音:“算是吧。”
谢湙急忙问道:“你何时入星火的?”
“二百年前。”
那时,他们正在迷域之中。谢湙攥紧了双拳,准备一道魂力了结那个假扮璇月的东西。
就在这时,璇月猛地转身,双眼射出红光,谢湙根本来不及躲闪。
一连串爆破的声音……
白雾不见了。那小道士站在谢湙眼前,地上有一团符纸的灰烬。这是一个一望无际的沙漠,天空是深邃的黑暗,令人胆寒。没有风,群沙常常自己凌空而起,化成各种形态的雕塑。不知多少孤魂野鬼盘踞于此,围着那些沙雕,做着诡异的动作。
就在这时,漫漫黄沙中隆起了一座巨塔,渐渐化出五官,竟成了巨兽,形似饕餮。那巨兽在黄沙的簇拥下越来越大,猛然张口,附近所有的孤魂野鬼都被吞噬殆尽。
谢湙顿时有些后怕,向小道士磕头谢恩。小道士上前道:“受不起受不起,鬼差爷爷折煞贫道了。”
“你到底是不是单纯的道士?”谢湙低声问道,“按常理来看,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但这毕竟连鬼差都迷惑,一般的符咒解决不了的。”
小道士笑而不语。
“天应,你也太高估了自己吧!你一天天的老跟我说你是镇魂司的鬼差,这幻象啊,竟然没我出来的快,还得让人家小道士来救你。”
不知何时,范瀛已经面带得意的笑容,站立在谢湙面前。谢湙沉默不语。那小道士听闻却来了兴致,好奇地追问他遇见了什么。范瀛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
玉轮空悬,素影轻抚红尘,显出一片哀婉。凄凄芳草之中,徐以灵独自站在那里,双手沾满了鲜血。
一个白狐的身影从破败的庭院中划过,徐以灵身不由己,一道魂力过去,就将那白狐的魂魄打了出来。她勾起那白狐的命魂,轻轻一挑,纵身一跃,竟与那白狐换了命。
铜铃声响,两名鬼差突然出现,将给那白狐的鬼魂带上枷锁,押入十八层地狱之中。临走前对她抛下一句话:“被厉鬼害死的不能立即转世,你以鬼族的身份在人间游历半载也不迟。”
徐以灵目瞪口呆。这是一段被她遗忘的往事吗?她不记得自己做过如此不道德的事,可这一切显得合情合理,也十分熟悉。她顿时感觉无颜面对这个世界,她想逃避,却似乎无处可藏。
突然,一阵奇怪的波动传来。仿佛一阵风,将整个空间吹起了层层涟漪,包括光线在内的所有东西都跟随着这风荡漾着。接着,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要将这空间的一切向同一个地方吸去。徐以灵顿感大事不妙,双臂在前方画出一个圆,猛地挥开。黑雾翻涌画作无数利刃,刮开幻境的封印……
徐以灵跌倒在地上,顺势打了几个滚,站了起来,惊奇地发现自己浑身沾满了沙子。周围站着三个鬼差,和那小道士。
“唉你说这不是鬼差的,自己都能出来,谢大人今天是怎么了,不会魂魄里进了什么东西吧。”小道士似乎是跟他们熟悉了起来,也不再拘着,打趣似的对范瀛说道,“此处鬼怪甚多,基本都是独特的品种,你们也不是每一个打起来都得心应手吧!”
听到这里范瀛突然吓得哆嗦了一下,担忧的看着谢湙。
“也有可能。”谢湙微笑着回答,“这不是目前还没有耽误到大家么?先上楼吧,可能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宽裕。”
听闻此言,范瀛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只是率先登上楼梯。
这楼梯上的木头好多已经有些腐朽了,范瀛不敢踩上去,只得用魂力撑着。楼上的光异常的耀眼,却也异常的诡异,不像是极阳之地。
众魂登上二层,惊奇地发现,这里竟密密麻麻全是蜡烛,交相辉映,令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