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小转一圈回到了酆都。正欲四散,谭姝琴却突然拦住范瀛,目光凌厉:“你那回风剑法是从何处学的?”
听闻此言其余众鬼纷纷回头盯着范瀛。
“什……什么回风剑法?”范瀛不解。
谭姝琴上前一步,接着道:“方才你使的‘风卷残云’便是其中一招,装什么傻。”
谢熠急忙走出来挡在二鬼中间,笑着说道:“误会。正灵前辈自尽殉职距今已有两千四百余年。凭回风剑法的厉害,倘若仍有传世,怎可能至今才露风声?”
众鬼纷纷看向谢熠,或多或少露出些半信半疑的神色。
“不过其中几招尚有些传说,太过深入魂心,方才见范瀛用剑与传闻中对‘风卷残云’描述的视觉之感颇有几分相似,便不经思虑叫了出来。况且倘若此招仅是如此,那传说中回风剑法之可怕恐怕太过夸张了吧。
“诸位都是同旗,倘若知晓类似的音讯,定会毫无保留,还请诸位放心。今中元佳节,想必诸位还有许多事想做,不必在此多做耽搁。”
众鬼这才放下戒备。
范瀛转身疾步离开了。
“显廉,你去哪?”谢熠急忙问道。
“回趟潭影山庄。”
·
门被推开了,杜若出现在门口。只见范瀛侧卧在床上,衣领滑落到肩下。他曲起右臂撑在头后,盯着眼前的一杯清酒出神,左手轻轻扶着酒杯。
见到杜若的出现,范瀛并未惊讶,不带半点避讳地看过去,微微一笑。
杜若也笑了:“洪清也有媚态么?”
范瀛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稍稍眯了些眼:“范某能否请姑娘做件事?”
杜若脸上泛起些红:“做什么?”
“站到那扇窗后去。”
杜若有些不解地照做了。
范瀛左手稍稍移动了一下酒杯的位置:“可以了。”
杜若回到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范瀛却不再说话。
气氛渐渐尴尬起来,杜若忍不住率先开口:“若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恕不远送。”
杜若又看了范瀛一眼,转身离开了。
过了不到半刻,谢熠走了进来。很自然地从桌上端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谢熠看到范瀛如此反常的样子,只是笑了一下:“我一会就走。显廉遇上了值得挂记的魂也会有媚态?”
范瀛继续盯着酒杯里的酒:“你怎么也这么说。嗯……她已经来过了,不过,我等的不是她。”
“哦?”谢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身面向范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会是谁,他们的鬼我也不会认识的。”范瀛皱眉笑起来,不知是自嘲还是苦笑。
谢熠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不再是方才的轻松嬉笑。这句话对于当过如此多年鬼差的鬼而言,实在是太敏感了。
范瀛却依旧是那副随性的样子:“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赌这厉鬼城与倭鬼的关系。”
“好吧,我赌厉鬼城与倭鬼有血海深仇。”谢熠思虑片刻,答。
范瀛有些得意地笑了:“我赌他们勾结倭鬼。”
“既如此,我要是输了,喊你三天爹怎么样?”
“可以可以,我要是输了……我给你抓二百五十只小貔貅。”
“二百五十只!”谢熠有些惊讶。
“嘿嘿,而且说话算数。”
“行吧,倒时可有戏看了。”
范瀛的眼微微往大睁了一下,一脸似笑非笑:“是否结果已出了呢?”
范瀛挥臂穿好衣服,顺手碰翻了酒杯。杯中的酒泼洒出去,半空中竟化作箭形,朝窗外射去。
传来什么东西跌落的响声。
谢熠迅速背靠在一面墙上,轻轻拔出剑,微微转动,借反光大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随后走了出去。
地上躺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鬼,一动不动。
“他已经开始散了,不超半个时辰他就会半点影不剩。”谢熠简单检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鬼,有些欣慰地看了看范瀛,接着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暗器,“不过似乎他刚才已经准备用这暗器出杀招了。”
“哦?那如此看来,我若是晚一步,现在就是他在屋里看我们了。真险,下次不玩花的了。”范瀛有些得意地笑了。
这时,谢熠从那鬼身上又翻出来几个暗器。
范瀛递给谢熠一个暗器:“这是方才花妖用的暗器。我觉得奇怪,便收起来了。方才故意放在身边显眼的地方,所以总会有鬼来的。”
谢熠借过范瀛递过来的,又掏出打散汪秀玉的那枚,跟这些放在一起,仔细观察:“居然都是同类暗器,不过……这几个做工要细些。……这是什么……花瓣?为什么行刺的时候要带一片艳红的花瓣?”
“大概跟厉鬼城脱不了干系。”说着,范瀛掏出了厉鬼城那两个小姑娘给他的花瓣,轻轻放在那鬼带来的那瓣的旁边。
他得意地笑着,“我已经赢了。现在我可以暂时扮演你的父亲了。”
谢熠站起身:“你确实可能猜对了。可是一没有定论,二不能证实我猜的错了,所以现在还不行。”
范瀛也站了起来,咧开嘴,伸右手拍了拍谢熠的肩,左手指着他:“狡猾。”
谢熠也笑了:“这怎么叫狡猾呢,分明是捍卫辈分。哦对了,你比我先前遇到的新鬼差变得快多了。”
“那是。我融入一个新环境很快的。”
“走,咱们去把这堆暗器上交,就不必再担心有鬼偷袭了。”谢熠低声说道。
“给云冰前辈吗?”
“也许我们可以稍稍越一下级。”
·
“好,现在又多了不少线索。只是不知道去厉鬼城的鬼差及时才能返回音讯。”
谢熠问:“这案子,大人估计多少鬼差才能搞定啊?”
那总旗长挑了一下眉,压低了声音:“恐怕还得往上推,推到指挥使大人那里去也未必搞得定了。”
谢熠怔住。
从镇魂司出来,谢熠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
“不用担心被鬼偷袭了,你怎么反而这么严肃啊?”
“我只是担心厉鬼城一案,终会引起大乱。”
范瀛劝道:“你这会子担心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啊,先过好中元节。如果形势当真越发严峻,下次能好好休假,还不知多少年以后呢。”
“倒也是。”谢熠应道,神色轻松了些,接着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范瀛,“你酒量如何?”
“这……不清楚啊。”
谢熠微微皱了下眉:“可否陪我找个地方饮些酒去?”
“也行。我先前听说酆都有好多著名的酒馆……”
“不不不。我有酒,也不想去那么喧嚣的地方。”说着说着,谢熠凑到范瀛耳边,声音也变得非常细微,“免得人多眼杂。”
“那去哪?”
“九幽之地东部,有一大片湖泽,名曰幽梦,又称幽泽。其上筑有浮梦台,是个观景的好地方。台西南有一幽云榭,深入花海……”谢熠笑着,似乎还未饮酒就已醉了。